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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那你呢?」
話音未落,重鈞已經遠遠越到前方,在將要接近宮牆時,忽然躍出十數名暗衛,不由分說纏鬥了上去。
樂嵐緊跟在他身後趕到,這些暗衛身手不俗,一時難以脫身,她一劍逼開幾人,向重鈞道:「你快走!」
重鈞自不須她提醒,縱身脫開戰局,圍斗樂嵐的暗衛里分出了一半人前去追他,樂嵐壓力驟減,刷刷連刺幾劍,將剩下幾人逼退一步,自己也趁機跳了出去。
剛一落地,她便聽見一聲金剛怒目的吼聲:「玥兒!」
是冷將軍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看來無甚大礙,她飛快地往前趕了幾步,叫了一聲:「爹!」
「你胡鬧什麼!」冷將軍怒道:「誰讓你來這裡的!!」
他這輩子還沒發過這麼大的火氣,樂嵐頓時被吼得一愣,委屈道:「我……」
她剛說出一個「我」字,剩下的抱怨還未出口,便聽外面忽然兵甲之聲大作,聲勢之大,甚至蓋過了雨勢,冷將軍一把將她拉到殿內,她這才發現,殿中除了冷將軍並周將軍幾名武將之外,連同李相在內,其餘大臣竟一個也不見。
她沒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周將軍苦笑了一聲:「小郡主啊……可怎麼說你才好……」
重鈞也一臉懵然,跟著她進了大殿,問:「怎麼回事?」
冷將軍冷著張臉,樂嵐不敢發言,只有周將軍打了圓場,道:「太子此前已經設法將其他大人一一接走,侯爺同我們是奉命留下殿後的,現在宮外想必已經打了起來,這裡可是兇險萬分,你們怎麼會來到此處?」
樂嵐偷偷瞟了眼冷將軍,道:「你們進宮之後一直沒有回去,我不放心,這才過來看看。」
說著,她才想起來介紹重鈞:「這是我的朋友,聽說諸位大臣有難,十分義氣,一馬當先前來支援,我們便一同來了。」
在座的將軍們都是為國疆拋過頭顱灑過熱血的耿耿忠骨,最喜歡的便是赤膽丹心之人,對重鈞的態度頓時緩和許多。
周將軍見他身上沒有兵刃,將自己的佩劍解下給他,重鈞道了聲謝,行了個端端正正的軍中之禮,樂嵐在一旁看著,忽然發覺他身上較之前有了些不同之處。
具體是哪裡不同,她一時又說不上來,來都來了,冷將軍再急再氣也無可奈何,叮囑了她幾句多加小心,眾人守在殿中,靜候敵人到來。
誰都心知肚明,圍牆之外便包圍著不少人馬,只是礙於殿中的幾位大將太過強悍,不敢隨意招惹,如此一來,他們在殿中倒也安然無恙。
一直守到黎明時分,天色剛剛破曉,緊閉的宮門忽然一響,接著被緩緩推開,一名小卒跌跌撞撞跑了進來,激動稟道:「稟侯爺,前方戰事已、已了……叛軍已經歸降,其餘殘部流竄在外,將軍算無遺策,我們勝了!」
樂嵐在混混沌沌中眯開眼,她打了個盹,還未清醒過來,恍惚記得昨夜什麼都沒有發生,這便結束了?
她走出宮門,卻在門外看見了蕭銳。
她忽然意識到,不是沒有發生變故,只是變故沒有發生在他們這裡。
蕭銳應是廝殺了一夜未眠,盔甲上血跡未乾,經過了一夜的動亂,眾人紛紛探出頭來圍觀,他誰也未看,徑直驅馬走了過去。
重鈞問:「這是誰?」
樂嵐道:「蕭銳,安國侯蕭戚的兒子。」
聽罷,他久久沒有言語。
重鈞的些微變化,樂嵐並沒有放在心上,冷將軍平安無事,李相也平安無事,李未陽和太子那裡自然也不會什麼意外,她高興還來不及。
出宮之前,她叫住了重鈞,問:「下面你準備去哪?」
重鈞道:「隨意啊,我反正又沒什麼事做。」
她深呼了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既如此,我想請你幫一個忙,一個很重要,很重要的忙。」
第56章 .歸冥
度過了這有驚無險的一夜, 其餘大臣各自回府,定邊侯留在宮中護駕, 李未陽出了宮,卻見樂嵐正在路上等著他。
昨夜的事情他自然聽說了, 對於樂嵐的膽大妄為,他早已不是第一次領教, 回回卻仍然膽戰心驚,事後想起都萬分後怕。
從夜探天命司到單挑丹渚,再到臨危之際攪進皇宮這場血雨腥風裡,所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兇險,可當事人顯然並不把自己的小命當成回事,若問她知不知悔改, 她反倒頂著一臉無辜問她何錯之有。
他前腳把她送到出宮的車上, 她後腳就偷跑了回來, 回來就回來, 還瞞著不讓他知道, 若不是黎明時御錦宮的侍衛前來稟報, 他還一直被蒙在鼓裡,以為她早早就到家了。
他窩了一肚子的氣, 在看見樂嵐遠遠朝他招手笑時, 卻忽然像被拿捏住了七寸, 頓時啞了火。
樂嵐將那身半濕不乾的夜行衣換了下來, 看起來總算不那麼狼狽了, 她知道李未陽肯定要跟她算昨夜的帳, 於是先發制人,在他露出不悅之前,首先賣了個討好的笑。
認錯的態度倒是十分好,可惜是個屢教不改的。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把一腔說教咽了回去,手指輕輕按了按她眼下的一小塊烏青,道:「下不為例。」
樂嵐的人生態度是:積極搞事,積極認錯,成功逃避責任後,再接再厲,死不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