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頁
樂嵐立即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不勞你費心。」
她的氣息還紊亂著,劫生劍在手中蠢蠢欲動,幾乎按捺不住,她望了一眼氣定神閒的丹渚,暗暗咬緊了牙關,心道,能突破的,一定有辦法突破的。
問題只在於,如何突破?
她垂眸看著不停抗議的劫生劍,默了一默,問:「你想竭盡全力拼力而為麼?」
劍不會說話,卻發出了一聲嗡鳴,意思似乎是贊同。
樂嵐的眼神沉沉的堅定下來,「我若把畢生修為都託付給你,你覺得我們有勝算麼?」
劍身又是一聲嗡鳴,音調比上一聲激越了些,劍與人共情,也會感覺到亢奮。
她頗為可惜地嘆了一聲:「可惜這劍里竟然沒個劍靈,否則我們溝通起來也不至於這麼困難。」
「那便竭力而戰吧。」
-
連笙被五花大綁捆在樹上,重鈞走後,她放開嗓子就要大哭,哭了兩聲,又閉了嘴。
她怕哭聲會惹人注意,萬一引來壞人,自己又無法抵抗,萬一被拐賣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孩子,可要怎麼逃回來?
她不哭了,便坐在樹下理清了思路,冤有頭債有主,開始詛咒起殺千刀的重鈞來。
晌午的日頭漸漸熱了,她渾身都快被繩子勒僵,又餓又渴,嗓子裡快要冒出煙來,可重鈞還是不見回來。
「救命啊——」
她啞著嗓子小聲叫了兩聲,其實並不指望會有傳說中的白衣大俠路見不平,只是叫兩聲聊抒寂寞,不想話音一落,身後竟真的響起了腳步聲來。
連笙又是驚喜又是害怕,因為不知道來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提心弔膽了片刻,那人走到了她跟前,卻是一角藍衣,以一種十分熟悉的語調,驚訝道:「小公主?」
連笙窩了半日的委屈,頓時在這一聲問候里乾嚎出聲來,「嗚嗚嗚……我被壞蛋綁架了,快救救我!」
李未陽急忙給她解了身上的繩子,問:「怎麼回事?」
連笙扯過他的袖子,把風乾在臉上的鼻涕和眼淚擦乾淨了,見他懷裡抱著一捧青翠欲滴的嫩柳枝,問:「這是什麼啊?」
「這是某人的交代,」他道,又遺憾這丫頭的重點老是找不對,急問:「究竟出了什麼事,是誰膽大包天把你帶到這裡?」
連笙便將她和丹渚到這裡來散心,偶遇樂嵐和重鈞,結果樂嵐去找丹渚打架,重鈞想去觀戰,就把自己綁在樹上逕自走了的事情說了。
每說一件,李未陽的臉色就黑上一分,說到最後時,他的臉簡直與鍋底有的一拼。
連笙還不忘再火上澆油來一句:「那個重鈞好過分的!他們所以會打架,都是他慫恿的!」
李未陽左右亂走了一會兒,忽然將手裡的柳枝往連笙懷裡一塞:「拿上這個往北走,你皇兄就在那裡,快去找他訴冤。」
說著,他自己卻往桃林中去,連笙叫了一聲:「你幹什麼去?」
「我找他們去。」
第69章 .戰罷
重鈞進了桃園之後, 在滿園子的樹叢里轉了好幾圈, 卻怎麼也找不見樂嵐和丹渚的人影,甚至連打鬥的痕跡也看不見一絲一毫。
難不成他們打著打著蒸發了?
他不信這個邪, 在林子裡到處亂轉,看見一片茂密的金腰兒,長勢十分旺盛,足足有半人多高, 花叢里簌簌而動,裡面似乎有什麼活物。
重鈞一把將那花叢撥開,還真有對活物,只見一男一女,那女子尖叫一聲縮到了男子後面, 男的大怒道:「哪裡來的混帳!」
他急忙把花叢掩上,抹腳溜了。
圍著林子又繞了一圈, 確認這裡沒有樂嵐的蹤跡, 真是奇也怪哉,明明看著她進了桃林,怎麼卻不見人影?
桃園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八角亭, 亭外開了一樹潔白如玉的杏花,他坐在亭上一面歇腳, 一面回想起方才撞見的尷尬場面,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春天啊……真是一個百花齊放的季節。
他背倚在柱子上, 靜靜出起了神, 不覺間, 鼻尖忽然繞起一縷淡香,轉頭一看,亭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位黛裙女子。
她容貌殊麗,眉梢眼尾透著淡淡的凌厲,長發如瀑只松松挽了個髮髻,素雅而別致之間,卻有股無聲無形的威儀。
仿佛一樹開在六月里的寒梅,與周遭格格不入,卻疏離得讓人移不開眼。
重鈞愣了片刻,終於意識到這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來於何方——那日大名寺的後山上,樂嵐在毀屍滅跡之時曾讓他看過一眼真身,那眉目與眼前這女子起碼有七分相似!
女子一雙鳳眸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忽然問:「你就是李未陽?」
……
重鈞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發問,他跟李未陽長得很像麼?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李未陽。」他道,又看了她一眼,那與樂嵐如出一轍的長相讓他越發驚疑不定,「……你是?」
-
李未陽揣著一肚子的怨氣,不顧連笙的喊叫,一頭撞進了碗蓋。
剛踏進桃林一步,卻被撲面而來的熾浪颶風險些刮飛,他在漫天捲起的暴塵中艱難地睜開眼,愕然發現,方才還是佳木蔥蘢的茂林,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地廢墟,在暴虐的摧殘下,別說樹木,連地皮都差點掀飛。
李未陽還沒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眼前的黃塵忽然破開,一道足有丈余粗細的雪亮劍芒,以萬夫莫當之勢朝著他的天靈蓋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