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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始終摸不透丹渚的來意究竟是什麼,他把她帶到這裡,就是為了指摘她隱瞞自己的真身?
丹渚點了點頭,似乎贊同了她的回答,卻道:「今夜皇后聯合蕭戚,借皇帝的旨意,以中秋宴會之名,將文武百官留在御錦宮中,京城各處無人看管,正是發動兵變的最好時機。」
樂嵐早先便預料到今夜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卻萬萬沒想到皇后竟計劃在此時舉事。
此時宮裡掌握在皇后手中,宮外有安國侯的數萬精兵埋伏在側,皇帝又是個不頂用的,冷將軍和李相被困在御錦宮內,豈有活路?
還有太子和李未陽……
除了病秧子皇帝,皇后真正要對付的,恐怕是重明這個羽翼漸豐的儲君。
怪不得李未陽跟在這裡一起攪亂,她對宮中的軍防不甚清楚,能數的過來的,除了兩萬禁軍,能為太子所用的便只有東宮那點少得可憐的護衛隊,而禁軍的兵權在不在他手上還說不準,萬一皇后連禁軍也一併控制了,要除掉太子,真真如瓮中捉鱉一般。
她在過度的震撼中有些目眩,目眩之餘,聽見丹渚說道:「這些人的生死全在局勢如何變化,憑你一人之力,又能改變什麼?正如你一直想殺我而後快,可憑你一個凡人的力量,又豈能傷得了我分毫?」
這些話一字一句戳到她心窩裡,樂嵐口中有些發苦。
她握了握拳,四肢僵硬得幾乎麻木,半晌,咬牙道:「我未必改變不了這一切,我也未必不是你的對手。」
丹渚冷冷道:「只要你一天是個凡人,你就一天翻不了身。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只能在一旁看著,卻始終無能為力。」
四周一派寂靜,耳畔只有幾縷細微的風聲,樂嵐站在原地未動,丹渚也未動,天地卻驟然變了色,原本晴朗的月空烏雲翻滾,中間夾帶著陣陣悶雷,大有暴雨傾盆之勢。
丹渚笑了一聲:「這樣的日子,當配上一個應景的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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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陽正在景止宮裡等著外面的消息,窗外忽然狂風大作,好好的月亮仿佛一瞬間被吹滅了,庭中頓時黑暗下來,他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下雨了?」
重明全神貫注地看著奏章,風雨在前,他依然安穩如山,李未陽吩咐一聲:「快給你們太子多掌幾盞燈,別讓他把眼睛看壞了。」
宮娥應了聲,掌上燈,房間裡明亮了許多,他四處走動了一番,總覺得心裡有些沒來由的煩躁,在椅子上坐了,不消片刻又站起身來,在房中來回走動。
重明道:「蕭銳那邊還沒有動靜,安心坐等便是。」
「不是蕭銳……」李未陽道,「我心裡不大安穩,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且不是小事。」
重明放下摺子,蹙眉問:「什麼事情?」
「說不上來,只是個隱約的念頭。」他揉了揉眉心,忽然嘆道:「這雨下得可真不吉利。」
重明無言,這也能怪到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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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嵐對著滿城風雨發了會呆,丹渚在一旁等著她的回應。
城外即便已經起了兵戈,在皇城之中也是聽不見的,她看向御錦宮的方向,大雨中,宴會上的燈火黯淡了些,卻依然輝煌,憑冷將軍的身手,若真發生了什麼事情,自保應當無虞,怕就怕他的忠君之心一旦起了,拼死也要和這些反賊玉石俱焚。
丹渚說的沒錯,她除了站在這裡傻等,其餘的什麼也幹不了。要她衝進千軍萬馬之中救人於難,恐怕還沒等到她接近,就被亂箭射成了篩子;要她戰勝丹渚,替那頭慘死的蛟龍報仇,順便為自己搏回自由之身,她也沒這個本事。
重鈞失蹤她束手無策,李未陽身陷險境她也無能為力,對法力的渴望在她心中不斷升騰,倘若她有法力,便不會處處受制於人;倘若她有法力,便不會對眼下即將發生的一切無可奈何,倘若她有法力……
可有法力的前提是,她得完成這趟歷練,才能順理成章回到天庭,恢復自己的真身。
有法力才能完成歷練,完成歷練才能有法力,這似乎是一個悖論。
她喪然望著欄杆外的雨簾,頭一次覺得活著真難。
正出神時,閣外突然飛來一支鐵箭,一箭射在柱子上,炸起一片白霧,樓閣上頓時雲騰霧繞,視野里除了白霧什麼也看不見。
在一旁白茫茫的混沌里,忽然有人拉了她的手,奮力將她往樓外帶:「快走!」
第55章 .浪靜
濃煙太重, 她看不清這個突然闖進來的人是誰, 直覺上知道是來搭救自己的, 又擔心丹渚會突然出手,提醒了一聲:「小心!」
兩人並沒有走樓梯,那人帶著她直接從樓上一躍而下,半空中一個起落, 穩穩地落在一處房檐上。
大雨傾盆, 澆得人睜不開眼,樂嵐憑藉著方才施展輕功時的熟悉之感, 心中驚疑不定,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這才看清身邊的人,不出意料, 果然是消失已久的重鈞!
重鈞望著高樓之上, 丹渚居高臨下地看了他們一眼,神色有些捉摸不定。
他沒有追下來, 一抬袖子,有樣東西飛落下來, 正摔在樂嵐腳下, 在琉璃瓦上發出一聲清越的碰撞聲響。
樂嵐低頭一看, 是一把銀柄帶鞘的小劍。
再一抬頭, 丹渚已不見了身影。
她俯身去拾那柄小劍, 重鈞卻像看見什麼毒蛇似的, 急急向後退開好幾步, 劍鞘入手冰涼,抽開一看,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劍,並沒有什麼不同尋常之處,她將銀劍拿在手裡,心中越發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