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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商瞥了一眼傷口上肆意蔓延的火毒,深深蹙起了眉,「這炎毒……倒像是炎龍神的。」
「炎龍神?」
玄商嘆了一聲,「你久不在天庭,許多人事都不知曉,炎龍神是南溟的護法之一,上任玄天神君嵐空的手下,嵐空死後,他接任守護南溟的重任,後來卻率領魔部叛出南溟,被樂昀關在了湮海之下。」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尚在昏睡中的樂嵐,道:「我總算明白,那天盤上的因果劫究竟是怎麼回事了。」
李未陽斂眉:「因果劫?」
玄商搖頭嘆,「一言難盡,我慢慢說與你知。」
樂嵐在下山的路上等著,看見玄商走過來,故意咳嗽了一聲。
玄商看見一人一蟹不倫不類地站在路邊,不覺好笑道:「你在這裡等我?」
她點點頭,「我有些話想問問你。」
玄商會意,「正好,我也有些事情要同你說。」
兩人一蟹沿著下山的路邊走邊談,樂嵐要問的,無非是她到底怎麼從湮海回來的,他此前早就和李未陽串好了口供,回答自然天衣無縫,問來問去始終一句話:「當然是我救你出來的。」
她有些失望,默了一默,又道:「我把炎龍放出來了,結果會怎麼樣?」
玄商不忍看她如此頹喪,溫言安慰道:「不會怎麼樣,炎龍越獄純屬意外,與你無干,即便到時天帝追究起來,你只管如實回答,把過錯都推到丹渚身上就是了。」
樂嵐低頭看地,也不知這安慰的話聽進去了沒有,「是我犯傻,輕信了他,跟丹渚沒有關係。」
玄商好笑道:「即便你沒有上炎龍的當,那個丹渚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遲早也會利用你打開炎龍神的封印。」
她不解問:「這是為何?」
「這也便是我下面要同你說的事了。」玄商頓了頓,正色道:「你既然知道泰澤一族與炎龍之間的恩怨,可知那個丹渚究竟是什麼人?」
樂嵐想了想,「聽他話里的意思,應該是泰澤一族的親鄰或者故友?」
玄商搖了搖頭,「他本名奚塵,是當年新令初辟,天條允許凡人與妖族也能破格升仙時,從妖界擢選的十三位妖仙中的其中一位,也正是泰澤一族商定的下一任族長。」
「換而言之,當年炎龍神故意縱火燒了泰澤時,他已經立了仙籍,飛升上界,故此逃過了一劫;只怕炎龍自己也想不到會有一條漏網之魚,於他而言,可算得上是斬草不除根,禍害遺千年了。」
樂嵐猛地收住了步子,抬頭問:「你是說,那因果劫的源頭就在這裡?」
玄商露出一個「孺子可教」的滿意眼神,點頭道:「炎龍縱火滅族是因,丹渚墮入魔道是劫,我起先一直擔心你會受到劫數的影響,現在看來倒是有驚無險了。」
樂嵐明白他的意思,這場因果源自炎龍與泰澤的恩怨,她只不過是夾在其中受了波及的那一個,因劫紛爭,總有一方會自食其「果」,但無論這「果」落到誰的頭上,也都與她無關了。
她無聲的笑了笑,喃喃自語道:「糾纏了這麼久,我白受了這麼多的折騰,到頭來原不過是城門失火所殃及的那條池魚……也罷,沒我的事就好,收拾收拾可以回家去了。」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他道:「因果劫的源頭雖然不在你身上,可並不代表就跟你沒關係。」
樂嵐:「……什麼意思?」
「當年你父君把炎龍神關在湮海,原本應該切斷這其中的因果,可是不知為何,他竟留了炎龍一命。」
玄商說著,抱臂沉思,道:「我也覺得不解,按照他的性子,怎麼也不該就這麼輕易放過炎龍才對。」
「劫數不斷,其中牽扯的人就無法脫身,何況你和炎龍神之間還隔著你父君那一劍之仇,他此番要是真的逃逸了去,日後定不會善罷甘休。」
她苦惱地捂住額頭,仰天道:「可是這些都跟我沒關係啊!」
丹渚也好,炎龍神也罷,當年那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她壓根都沒出生,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誰是始作俑者就找誰報仇去,憑什麼事事都要牽扯到她這麼個不相干的人身上來?
玄商就著她的話想了一想,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命數之間的紛擾錯雜哪裡是三言兩語間便能解釋得清楚的,無端受累,擱在誰身上都會忍不住暴躁,嘆息一聲,和藹道:「我倒是有一個法子。」
「什麼法子?」
他摸著下巴,似是認真地思忖了一番,笑眯眯道:「你去幫丹渚解決了炎龍,或者去幫炎龍解決了丹渚,抑或同時解決他們兩個人,正主都沒了,這劫數不就不攻自破了麼?」
樂嵐:「……」
就知道玄商是個表面上再和氣不過,內里實則壞透了頂的老怪物,披著一張人模人樣的神仙皮,皮底下卻是個邪魔外道。
對于丹渚和炎龍的這趟渾水,她避之還唯恐不及,他反倒勸她往火坑裡跳,當下氣道:「什麼餿主意!」
「這可不是餿主意,」玄商道,「他們兩人,一個是走火入魔的墮仙,一個是棄明投暗的魔龍,即便你不插手,丹渚和炎龍也沒有什麼回寰的餘地,遲早都是誅仙台上九道天雷,打得灰飛煙滅的下場。倒不如讓他們自行了結,既免去雷火加身之苦,也能消了自己的罪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