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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鈞抽出佩劍扔了過去,說了一聲:「當心!」
兩人只顧著應付天上的戰局,誰也沒注意到這時的地上,一條小蛇悄無聲息地鑽了進來,纖細的身子快速一滑,旋即沒入了草叢裡,消失不見。
樂嵐接過佩劍,騰身跳上院牆,白鳥遇刃即散,她揮劍擋開撲面而來的鳥群,狠狠地砍下一劍,將那棵老槐樹連枝帶冠劈了下來。
樹幹落地,砸起一聲巨響,那沒完沒了的怪鳥終於消停了。
重鈞連發數箭,將餘下四散逃竄的白鳥紛紛射下,再一撈箭壺,沒箭了。
還剩下一隻漏網之魚,眼看著就要衝出包圍,他將長弓一擲,把那怪鳥釘了下來。
總算結束了。
樂嵐和重鈞對視了一眼,通往前院的大路上卻嘈雜起來,只見火把通明,大批侍衛趕了過來。
她一劍將樹砍倒,砸出了不小的動靜,前院的衛兵聞訊趕來,卻見自家郡主站在房頂上,腳下倒著一棵碩大的樹冠,新來的門客面無表情站在下面,四周插滿了木箭。
兩人都好端端的,並沒有看見什麼刺客。
侍衛長是將軍府的家將,上前一步行了個禮,問道:「郡主,剛剛這裡……」
樂嵐咳嗽一聲,道:「沒出什麼事,我和重鈞少俠正在比試武藝,不想驚擾了你們。」
這大半夜的比試武藝……
侍衛長不敢違拗,說了聲「郡主請早些歇息」,帶著侍衛回去了。
樂嵐看著侍衛的火把慢慢走遠,心下不禁泛憂。
這些侍衛在府多年,都是血肉之軀的凡人,倘若天命司鐵了心要對付將軍府,那些道士有層出不窮的法術,憑這些人又如何抵擋得住?
他們竟堂而皇之地往將軍府里放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這是打算把梁子挑到明面上來了?
重鈞收了劍後正要離開,剛剛轉過身,樂嵐叫住了他,「站住。」
他回頭問:「怎麼了?」
「這些怪鳥是怎麼回事?」
「天命司的把戲,估計是為了試探什麼東西。」
「是沖你來的,還是衝著侯府來的?」
重鈞卻沒有即刻回答,樂嵐見他有些躲閃,心下狐疑更甚,問:「這段時間你是不是一直往天命司跑?」
他道:「我是去找我娘。」
他又把尋母的藉口搬了出來,樂嵐簡直要氣笑了,「這幾天,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少了什麼東西?」
重鈞一時沒聽明白,「我少了什麼?」
她將玉梳往他懷裡一拋,重鈞接住看了一眼,臉色登時一變,過了一會兒,他慢吞吞地說:「我說怎麼找不著了,原來是你撿去了。」
樂嵐道:「編,你繼續編。」
剛剛才被她將了一軍,他的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怎麼暴露的,哪裡還編的出來?
慢騰騰地把視線挪到一邊,重鈞有點心虛,要他就地編是不可能的,裝瘋賣傻又糊弄不過去,只好啞巴了。
樂嵐並不給他裝聾作啞的機會,緊追著又問:「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別拿尋親當幌子!」
「你真的想聽?」重鈞道,「就怕你聽了之後不信。」
他越是這樣說,她越覺得其中有古怪,奇道:「我為什麼不信?」
「那好,」他道,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我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別人,誰都不能說。」
「好,我答應你,你只管說。」
……
月過中天時。
「你確定?」樂嵐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
重鈞點了點頭,道:「我沒騙你,我確實看到了,天命司里有一面鏡子,可以照出來一個人的前世今生。」
他冒著小命不要的危險接連出入天命司,竟是為了看一眼傳說中的前世今生……
樂嵐覺得要麼是重鈞瘋了,才說出來如此荒謬絕倫的話來;要麼是自己瘋了,竟聽信了這樣的天方夜譚。
「你連自己這輩子的身世都沒搞清楚,去看什麼前世?」
「你不懂。」重鈞罕見的耐心十足,極認真道:「我這輩子之所以會變成這樣,肯定和我的前世有關係。」
她無奈地擺了擺手,問:「那你覺得你的前世應該是什麼人?」
重鈞道:「我目前還不知道,但很有可能不是人。」
樂嵐:「……」
她以為這人是個傻的,沒想到壓根是個瘋的。
重鈞看她一副「我不相信你說的瘋話但我相信你是個瘋子」的神態,眉頭一斂,道:「你若不信,跟我去看一眼就知道。」
跟著他再闖一次天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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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丞相府的書房裡卻還亮著燈。
桌案上鋪了一張白紙,李未陽坐在案前,沉思了片刻,提筆在紙上畫了一個圓圈。
而後他拿起小山形狀的彩瓷筆擱,放在了圓圈裡,又在白紙的另一端畫了只一模一樣的圓圈。
「斧師山……」
斧師山上供奉著安陽王的牌位,想到此處,他在圓圈底部添了一道長線。
「中宮……」
太子派過來保護他的三人,都是東宮的貼身近衛,在那些前來行刺的刺客中,有兩名是大內高手,經指認其中一人出自中宮,也就是說,在想要他命的人里,中宮占了一份。
皇后為什麼急著要他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