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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幽幽道:「保管得這麼周到,真是隨手收起來的?」
他「嘖」了一聲,道:「如果是你落下來的,我肯定不會把它放在冷冰冰的書房裡。」
樂嵐「哼」了一聲,知道他接下來肯定要耍一番油嘴滑舌,催促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快點看看她在哪兒。」
李未陽笑了笑,他喜歡她的小脾氣,但樂嵐往往不給他喜歡的機會,只能說一聲「遵命」,伸手在那帕子上畫了幾下,閉目感受著其上的信息。
樂嵐屏住呼吸,靜靜等他睜開眼,迫不及待問:「她在哪兒?」
李未陽一手攤著帕子,神色卻古怪起來。
第87章 .棄子
原本正在鸚鵡架上打瞌睡的小綠突然驚醒, 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扯著嗓子「呱呱」叫喊了起來。
說來也怪, 這鸚鵡以前能說會道, 舌燦蓮花,自打她從斧師山回來之後,便像換了只鳥似的,痴痴呆呆的,不復以往的機靈勁。別說唱歌, 偶爾叫兩聲都嘔啞嘲哳、如敲破鑼。
原來不止人的世道會變, 鳥的也會, 幸而樂嵐不是什麼喜新厭舊的人, 它以前機靈,但卻聒噪;現在痴呆了,反而安靜討喜, 掛在窗戶上當個掛件也不錯。
不知它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躁動了起來,樂嵐抬手想順一順它的毛, 視野里忽然闖進了一片白影。
白影幽靈一般飛來,無聲無息地停在了對面的房檐上。
倘若不是她的眼力極好, 很有可能就將它當成一片落葉忽略過去了,她將小綠放下, 來到收納兵器的櫃前, 找出了弓箭。
天命司又放這些怪鳥出來了。
只是這次卻只來了一隻, 她拉開弓箭, 瞄準了白鳥,卻又猶豫了一瞬,將弓箭緩緩放了下來。
她想看看,天命司究竟在搞些什麼名堂。
白鳥在屋檐上停留片刻,拍翅飛了下來,在半空盤旋不去,過了一會兒,忽然朝樓角疾飛過去。
樂嵐緊隨其後,那白鳥在前面不停繞彎,轉瞬便消失在拐角之中,她追到一個轉角,迎面撞上了正走過來的檀書。
檀書端著一盤荔枝,叫了一聲「小姐!」,猝不及防被她撞了個滿懷,盤裡的荔枝險些滾落一地。
樂嵐把她扶住了,問:「你有沒有看見一隻白色的鳥飛過去?」
檀書搖頭道:「沒有。」
她說了一聲「那好,沒事了」,便讓檀書過去,轉瞬卻忽然想起什麼,問:「慢著,你剛剛不是去夫人房裡了麼?怎麼在這裡?」
「檀書」聞言,扔了盤子便跑,被樂嵐一腳踢倒在地,她的身體仿若無物,觸地便散作了一片熒熒的光點。
那盤荔枝滾落在地,旋即化成塵埃。
樂嵐愣在原地,攥著長弓,攥了一手心的汗。
這都是些什麼鬼東西?
此時此刻,將軍府後門的牆根處。
李未陽打了個哈欠,懶懶地倚在牆上,身旁一個小廝道:「公子,你確定咱們今天晚上能遇見那人?」
他閉著目,點了點頭,「能。」
小廝仗著他閉著眼看不見,暗地裡把嘴角一撇三寸高,因為三天前,他家公子也是這麼說的。
城門四處都加了人手嚴加勘查,種種跡象表明重鈞眼下還留在京城裡,只是不知躲在什麼地方。
李未陽心下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覺得重鈞既然沒有出京,肯定還要再來一趟定邊侯府。
至於他來將軍府的目的,他生平頭一次沒敢亂猜,只怕猜對或者猜錯,他都是夾在中間最難受的那個。
樂嵐否認自己見過重鈞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同重鈞還是有來往的,只是她卻隱瞞了這一事實,沒跟他說真話。
之前說好的一起搜查,為何她就臨時改了主意?
其中原因他也沒敢深究,只怕究來究去,難受的還是自己。
樂嵐幫著重鈞隱瞞行跡,他既不想拂她的心意,又不能真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放走了重鈞,故而帶著人馬做賊似的埋伏在將軍府門口。
這場行動註定是他一個人走到黑了。
他在將軍府外分布了眼線,尤其是與後院相連的幾道大街,要格外注意,可在這裡守株待兔了三天,別說人影,鬼影都沒看見半個。
一主一仆在牆外站成了雕像,空中忽然飛過來一隻黑影,蹲在了牆頭上,在頭頂「呱呱」叫了兩聲。
小廝一臉晦氣地把那黑影趕了開,「去,去!哪來的烏鴉,真喪氣。」
李未陽舉頭望月,月華滿天,如此良夜,如果他等的是某位姍姍來遲的佳人,而不是個爬牆的賊該有多好。
他望著月亮,心下升出了一絲悵惘,把這悵惘慢慢咂摸透了,其中有一股滋味格外苦澀。
名字叫作單相思。
子時已過,料想重鈞是不會來了,小廝要勸他收工,李未陽道:「再等等。」
他的這句「再等等」,不料還真起效了。
從另一邊的高樓上,有一道鬼魅似的人影貼著牆溜了過來,輕車熟路地跳上了將軍府的房頂。
李未陽一抬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重鈞正在打探四周的情況,他踏出一步,站在了月光之下,身形顯露無疑。
重鈞一眼瞅見了這個不速之客,李未陽朝他拱了拱手,「這位俠士,不如下房頂一敘?」
樂嵐一夜未眠,她折騰了一夜,將府里的下人挨個查清,確認沒有混入什麼可疑人等後,讓他們回房安歇,不許走動,又讓趙統領將府里的家兵並侍衛全部調了出來,列隊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