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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嵐:「……」
玄商知道她是個嘴硬又臉薄的,不再逗她取樂,稍微收了收笑容,道:「你不說我也清楚,你在凡間的情況我在通塵鏡里都看到了。何況瑤風有言在先,若是你有難處,要我務必相幫,所以你大可不必遮遮掩掩,直言便是。」
她問:「不管什麼難處,你都會幫?」
玄商道:「你但講無妨。」
樂嵐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把元神取出來。」
玄商:「……」
他幾乎是想也未想,斬釘截鐵道:「不行。」
「為什麼?」
「把你的元神解了封,你就恢復了真身,也就不再是個凡人,玉帝給你的試煉就完不成,你爹娘要是知道因為我的一時心軟而耽誤了你的成仙大業,不得把我綁了沉到南溟底下去。」
她急道:「可是我現在需要法力啊!」
玄商道:「放心,你命大,那道士傷不了你。」
樂嵐:「……」
符紙的效力時間已到,玄商的青衣身影隨著輕煙慢慢散去,臨走前,他說了句:「在凡間好好表現,許多人都等著你回去呢。」
玄商走了,樂嵐對著一地紙灰,有生之年頭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人心易變,世態炎涼。
就為了不得罪她爹娘,他竟忍心看著她被人抽出魂魄!
她走到窗前,窗下的桌案上,木雕的小虎安靜地趴著,李未陽兩年前送給她的葫蘆她還收著,拉開木屜,樂嵐訝然發現,那枝摔殘後被她扔掉的梅花,竟然在裡面躺著。
她怎麼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把這花撿回來了?
第31章 .波濤在後
被玄商拒絕之後,樂嵐在家裡臥了幾天床,徹底打消了拿回法力的這個念頭。
只是沒有法力,她要如何應付深不可測的丹渚呢?
難道要她一輩子躲在將軍府里,用這個紙糊的郡主封號護身不成?
重鈞走後,她來到了他曾經留宿的客房,掀開床鋪一看,那幾張圖紙果不其然不翼而飛了。
所幸她十分有先見之明,一早便摹了一份,這人渾身上下都是謎,此番走了倒也是個好事,只是有許多問題還沒來得及問清楚,日後想再查究,不知要費多少力氣。
最近這段時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斧師山,而後是重鈞,接著又是丹渚,她是真折騰累了,往床上一躺,渾身的骨頭都在抗議。
她在枕頭上發悶,卻有侍女過來傳話,說李未陽前來探望了。
樂嵐一想起他,跟著就想起了在天命司看到的鏡影,心頭越發堵得慌,說了聲「不見」,埋頭在枕上趴了一會兒,又覺得見他一見也無妨,一邊讓侍女去通報,一邊起身下床。
剛剛穿好衣服,侍女卻匆匆走了進來,說道:「奴婢到時,李公子已經回府去了。」
她怔了怔,「噢」了一聲,道:「回去就回去吧。」
又過了兩天,謝顏也來探望她了。
她到時,樂嵐正在研究那幾張圖紙上的玄機,這些日子她似乎摸索出了一些門道,卻總是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屏障,始終無法再向下探究。
聽見進門的聲音,她將圖紙往書本下一夾,向謝顏道:「怎麼今天突然過來了?」
謝顏在美人靠上坐下,笑道:「有人大病初癒,怎能不過來道喜。」
她掃了一眼堆積著書山文海的桌案,道:「過兩日太華廟有廟會,你這段時間一直悶在府里,不如出去走走?」
樂嵐道:「還是不了,懶得走動。」
她往窗前一坐,整個人從頭到腳就是一張大寫的「頹」字,神色也懶懶的,不復以往的神采,謝顏又道:「你素日是最愛湊熱鬧的,怎麼忽然轉了性?我倒想去瞧這個熱鬧,只是我若一個人出門,爹娘定不放心,你就當發發好心,陪我走走嘛。」
謝顏一開口,綿言細語的嗓音,加上如花似玉的容貌,樂嵐是無論如何說不出一個「不」字來的,她略一猶豫,道:「既然如此,那我陪你去便是。」
到了廟會上,她才發現此行絕非僅僅是陪謝顏散散步那麼簡單。
因為好巧不巧的,李未陽也在。
謝顏說了聲她往前面看看,便帶著丫鬟悄無聲息地走了,留下她和李未陽兩人大眼瞪小眼。
李未陽道:「現在想見你一面越發不容易了,這段日子休養得怎麼樣?我瞧著你似乎圓潤了些。」
樂嵐這大半個月來,既不練功也不起早,整日窩在房間裡養膘,肚子上確實添了兩片肉,沒想到臉上也顯露了出來,她摸了摸臉頰,問:「你跟謝顏說好了,在這裡等我?」
李未陽點了點頭,「這裡不方便說話,我們另尋個去處。」
在一處隱蔽的小茶廬里坐下,她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李未陽道:「我想說的話有很多……」
她截了一句:「別問我為什麼去天命司。」
他話音一頓,道:「好,那就不問。我找你來,是有樣更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說。」
樂嵐不解地看著他,李未陽道:「你們家那個門客的身份查清楚了。他姓重名鈞,確實是斧師山的少主無疑,關鍵在於,此人還有另外一個身份。」
她一驚,問:「什麼身份?」
「先安陽王的遺腹子,」他道,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此事還未能證實,畢竟他的母親失散已久,誰也不知道當年的事情經過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