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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站起了身,邁下了台階,走到了樂嵐身前,並且一心一意想從李未陽嘴裡套出話來,並未留意到身後潛伏的危險。
樂嵐一舉得手,連自己都有些意外,眾人投鼠忌器,二當家叫了一聲「大哥」,雖然懷著滿腔憤懣,卻不得不給這兩個膽大包天的狂徒讓路。
樂嵐挾持著寨主,順利出了大帳,對著外面的空闊場地和四面圍堵的山賊嘍囉,卻有些發蒙了,她不認路,不知道該往哪走。所幸李未陽被關了這些日子,對山寨的地形較為熟悉,二人拿匪首當作盾牌,慢慢退到了後山上。
一群山賊嘍囉在他們身後寸步不離地跟著,不遠處,弓箭手瞄準了弓箭,只等著把他們倆射成篩子,他們沒得奈何,只能繼續後退,退著退著,退進了後山的林子裡。
林中古樹參天,草木繁多,為他們遮掩了一些蹤跡,李未陽忽然道:「往右出樹林。」
樂嵐不解:「一出樹林不就被他們抓住了麼?」
那土匪頭子被她封了穴道,動彈不得,也叫不出聲,聞言卻虎目一睜,大驚失色地望向李未陽,李未陽見他神色,心下便猜對了三分,堅定道:「聽我的,不會錯。」
他們躲開追兵,曲折著一路向右行走,過了約莫兩刻鐘的時間,樂嵐看見了一面石壁。
石壁幾乎豎直而立,十分陡峭且光滑,其上寸草不生,光可鑑人,李未陽在山壁上四處摸了一摸,頓時面有喜色。
樂嵐問:「這石頭上莫非有什麼古怪?」
李未陽走進樹林,朝四下環顧打量,選定了幾棵樹,在樹幹上鼓搗了片刻,而後來到石壁跟前,在壁上輕輕一敲,說了聲:「開。」
石頭上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整面山壁好像動了一動,樂嵐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光滑無縫的石壁上,緩緩轉開了一扇石門。
她喃喃道:「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扇門的?」
李未陽道:「初來之時我便好奇,這片樹林裡明明沒有什麼東西,我卻總見這山寨里的幾個當家來回出入此處,果然別有玄機。」
那寨主雙眼一翻,似乎暈過去了。
事不宜遲,二人迅速躲進密道,順便把昏迷的大當家也拖了進去,石門在他們身後合閉,幽暗的密道中緩緩亮起一片柔光。
荒山野嶺的密道里,竟然窮奢極侈到以夜明珠用作照明燈!
樂嵐不禁看了昏迷不醒的寨主一眼,這真的只是一群普通的山賊?
密道不長,往上走過一段階梯,便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間密室。
密室裝修成祠堂模樣,四處燈火通明,中央擺著一架神龕,裡面供著一尊奇模怪樣的神像,以樂嵐的眼力,沒認出來這是哪路神仙;她目光向下,在祭桌上看到了一座牌位。
牌位前燃著兩支長明燈,將上面的字跡照得銀亮,李未陽先她一步,輕聲讀了出來:「先王安陽君重七浚之靈位。」
重七浚,安陽君,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
樂嵐回憶了片刻,突然白日活撞鬼一般,指著那靈牌顫顫巍巍道:「這、這是……安陽王的靈位?!」
第19章 .青林逢仙
「這就有意思了。」李未陽看著牌位說了一句,「貴寨盤踞斧師山,卻供奉著二十多年前叛上作亂的逆臣,看來志存高遠啊。」
大當家靠在牆邊坐著,氣急敗壞地瞪著靈堂前的這兩人,他被點了啞穴,罵不出口,只能怒目而視。
樂嵐打開神龕下的暗匣,在夾層里找到了一疊信件,她翻了一翻,驚訝道:「原來你的行程是早就被人盯上了的,誰會這麼關心你?」
李未陽道:「何止是我的行程,只怕京城中的一動一靜,都有人整理過後傳遞過來了。……誒,這封手書有點意思,問大當家現今治軍如何,我說寨主,您身在強盜匪窩之中,既非元帥又非將領的,治的是哪門子的軍啊?」
樂嵐將這疊信紙翻了一遍,約莫有四十餘張,觀其字跡婉約清秀,均出自同一人手筆,右下角蓋著一枚小小的紅戳,她笑道:「看來你那金主老早就惦記上你了,從筆跡上看,怕還是個女老闆呢。」
李未陽嘴角抽了一抽,把那密信從她手裡奪過來,道:「此地不宜久留,剩下那幾個頭領在樹林裡找不到我們,肯定放心不下密室,要過來檢查檢查,把這人留在這,咱們快走。」
走?四面都是追兵,往哪走?
樂嵐問了一句:「走哪兒?」
「既然是暗道,這些人狡兔三窟,定然不會只留一個出口,找找其他的,等到黎明,救兵就過來了。」
樂嵐覺得他被關了這段時間,腦子估計給關傻了,提醒道:「哪來的救兵?」
「當然是相府的人。」李未陽抬手想敲她的腦門,又忍住了,說道:「你以為宰相大人真那麼好糊弄,看不出其中的玄機麼?幾日前,便有密探同我聯繫,約定好時機成熟前來接應,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趕到接應的地方。」
李相同她說的那些話,一則是讓她安心,二則是掩人耳目,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不料其中卻突然來了她這麼個變數。
樂嵐後知後覺地發現,得到消息最熱血上頭的是她,不顧一切出來找人的是她,被蒙在鼓裡的也是她,辛苦奔波這一路,實則除了忙上添亂,再沒有別的用處。
怎麼就感覺這麼憋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