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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法陣。」
「什麼法陣?」
「與你無關,潛心修煉。」
連笙癟了癟嘴,不肯打坐,慢悠悠地晃著兩隻腳,一面無聊地亂猜一氣:「你要法陣做什麼?用來修煉嗎?」
無人回應,她繼續聒噪:
「傳送嗎?」
「捉妖嗎?」
「送人嗎?」
「養生嗎?」
……
「捉一樣東西。」
那潛在無名深處的聲音終於有了回應,連笙又雀躍起來:「捉什麼東西?妖嗎?」
那聲音道:「捉一條龍。」
樂嵐:「……」
第67章 .裁塵
轉眼又是一年花朝時, 謝顏來找她出去踏春,樂嵐卻辭道:「前段時間受了點寒, 還沒好利索, 今年就不出去玩了。」
謝顏無奈,只得帶著侍女自行去了, 她前腳剛走,李未陽後腳便至,一見她便笑道:「我怎麼不知前段時間有人受了風寒?」
庭中的玉蘭樹下設了張長椅, 樂嵐正在椅子上曬太陽, 慵懶地往旁邊挪了挪, 給他騰出來一個空位。
他在她身邊坐了, 說了幾句話, 見她仍是懨懨的,提不起什麼興致,便問:「真的不想出去玩了?」
樂嵐點了點頭, 「嗯。」
他悵然嘆了一聲:「我還以為,你之所以婉拒了謝小姐的邀,是在等著我來請你, 不成想竟猜錯了。」
她給了他一個白眼, 意思不要想太多。
李未陽笑納了這個白眼, 本是過來請人的,人沒有請動, 他反而不打算走了, 閉目往椅背一靠, 與她一同享受這溫暖靜謐的上午時光。
樂嵐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有些著急,「都這個時間了,你還不到原上看看?」
李未陽笑道:「這裡不就有春風滿園,全天下的好風光都在我身邊了,我還往其他什麼地方去尋?」
她被他這話膩歪得渾身上下像被糊了層膠,想了想,道:「我想摘些樂遊原上的細柳枝回來插瓶,但是又懶得跑那麼遠,這可怎生是好?」
李未陽挑眉:「派兩個小使兒去不就行了?」
樂嵐一雙眸子滴溜溜地看著他,「下人摘的不好看。」
她的小算盤在心裡打得叮噹響,隔著一尺的距離,他幾乎都能聽見聲音。
不就是想下逐客令麼,這還沒成親呢,就嫌他坐著礙事了,他恨鐵不成鋼地屈指想在她腦門上彈一下,又忍住了,長嘆起身,幽幽道:「我去給你摘。」
樂嵐笑逐顏開:「我們之間就不跟你說謝了,有勞你辛苦一趟。」
李未陽走後,她從後門出去,沿后街走了半里之地,來到一座客棧樓下。
重鈞正在樓下的門口等著她。
「你確定是今天?」
「我親耳聽到的,不會有錯。」
兩人一面往城南走著,樂嵐一面同他解釋,「雖然不知道那法陣有什麼古怪,但以防萬一,我得趕在他把陣法布好之前,先下手為強把這個麻煩解決了。」
重鈞「噢」了一聲,又問:「李未陽知道這件事麼?」
「他當然不知道,」她笑了一笑,帶了些莫名的意味,「我哪敢跟他說這些啊。」
「真不覺得你們這樣有什麼意思。」他誹了一句,「這也瞞著那也瞞著,他知道你的身份了麼?」
「這個倒是知道的,畢竟就要成親了,我總不能瞞他到地老天荒,不然等到幾十年過去,他發現自己既不會變老也不會死去,不得嚇死。」
她說完這句,忽然意識到重鈞正屬於那種「既不會老也不會死」的變異人種,這話有含沙射影之嫌,忙解釋道:「我不是說你奇怪的意思,我只是說李未陽他沒見識過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乍一接觸,怕嚇著他。」
重鈞本來沒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經此一提點,頓時反應過來,臉上瞬間陰了一層,樂嵐見狀訕笑道:「你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呀,武藝高強,永葆青春,在斧師山那天高皇帝遠的地方當個土大王,餘生盡可逍遙自在,暢意而為,那些歸隱的仙人也不過如此了。」
說話間,桃園已然在望,這兩年來桃園裡的名花都陸陸續續遷到了東南的芙蓉園裡,遊人減了許多,此時桃花未放,只有寥寥幾株杏樹舉著白花,更顯冷清。
她在桃樹林外站住,向重鈞道:「等下我們如果打起來,你千萬不要插手,我會用結界把這附近罩住,免得禍害了其他人,你守在結界外,看著些不要出什麼意外就好。」
所謂的結界,其實就是將戰局分隔到另一個位面上,修仙之人鬥法時常用此法,以免法力外泄殃及無辜。
她抬頭看一眼籠了整片天空的淡淡光幕,微微吐了口氣,從元神中抽出了劍。
重鈞只見她手掌一闔一開,手中已多了把寒光閃爍的長劍,有些驚訝,樂嵐向他遞了個眼神,將劍一提,便走進了結界之中。
桃園的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八角亭,亭外長了一株高大而稀疏的杏樹,杏花碎瓊一般自檐上招展而下,垂在檐下一長一矮兩道影子上。
「以前每年二月,母后都會帶我來這裡看花……這座亭子還是當年父皇給她建的呢。」連笙吸了吸鼻子,拾起一朵殘花,吹掉花瓣上沾的塵土,放進了手帕里。
她的手帕里包了一兜碎花,幾乎快要溢出來了,她哀傷地倚著欄杆坐下,又吸了吸鼻子,「謝謝師父今天陪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