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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未陽:「……」
小廝怕他發作,忙道:「小的這就去說!」
說罷扯著同伴急急告退了。
派去將軍府的人走後,他又喚來一個丫頭,將方才吩咐的話又吩咐了一遍,命她帶往謝府,確保謝顏那邊的口風沒有疏漏。
丫鬟領命去了,他拉了張椅子坐在床前,看著病榻上昏迷不醒的樂嵐,頭疼地嘆了一聲氣。
每次他覺得風波過去時,總有更大的浪頭接踵而至,樂嵐此前都安安分分的——起碼錶面上是這樣,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讓他產生了一種萬事都平息下來的錯覺。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敢情之前的風平浪靜都是她在粉飾太平,內里其實沒一刻消停過,好好的去找丹渚決什麼斗?
太醫過來看了脈,差點把鬍子給嚇掉,樂嵐本體畢竟不是人,脈象自然與常人不同,他斷來斷去診了半晌,怎麼診都不像是活人的脈,可偏偏這姑娘還有呼吸,於是胡亂填了脈案,開了副固本培元的萬金藥方,卷上藥箱急忙溜了。
李未陽一邊讓人抓藥,謝府傳來回話,謝顏已知道了消息,這兩日正準備出京,到時只向外道樂嵐和她一起便罷,只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她來幫忙打掩護。
他總不能告訴謝顏,某人因為打架出了意外,現下正昏迷不醒呢,便找了兩個藉口混淆過去,謝顏並未起疑,此事才算落定。
樂嵐至此便在相府歇了下來,她這一昏便昏迷了整整三日,太醫開的藥方也不見什麼療效,正在焦急時,忽然有人通報,門外有客到了。
他開門一看,頓時愣住。
第70章 .風頭
門外站著一臉莫測的重鈞。
李未陽有些始料不及, 他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重鈞道:「我聽說冷玥受了傷,正在你府上休養, 所以特意給你帶個大夫過來。」
他露了一個怎麼看都心懷鬼胎的笑, 向旁邊一讓,讓出了身後一位年輕女子。
李未陽道:「她沒有受傷,也不在我府上,多謝你的美意, 慢走不送。」
他說著就要關門,被那「女大夫」淡淡掃了一眼, 背上陡然升起一陣寒意。
她的身形只是忽的一閃,甚至都來不及看清楚動作,人已經穿過阻攔,站在了房內。
他想再攔已經為時已晚,重鈞向他打了個「你們慢慢玩, 不奉陪了」的手勢, 腳底抹油似的迅速溜之大吉,仿佛此地即將爆發什麼洪水猛獸。
樂嵐正在榻上昏睡,那「女大夫」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伸手在她脈上一探, 臉色又沉了兩分,
李未陽不知究竟,便問:「她的傷勢如何?」
女醫瞥了他一眼, 淡道:「一點內傷而已, 睡兩天就好了。」
樂嵐當時吐了那麼大一口血出來, 豈止是受了一點內傷?
他當即便有些不大相信:「可有藥方可醫?」
「不需要,靜養著就好。」
說著不需要,卻取出一枚紅紅的藥丸來,作勢就要給她餵進去。
「且慢,」李未陽出言制止住這來路不明的女醫,看了看樂嵐,道:「她的身體與常人有異,用藥時須謹慎些。」
「這是助她快些清醒的丹藥。」她將藥丸餵了下去,餘光斜斜地挑了他一眼,「這裡我看著就好,你不必留下。」
李未陽覺得這個要求提得實在太過無理,床上躺著的是他的未婚妻,卻要他退避到三丈開外。
但礙於此時的樂嵐並非是冷玥的模樣,說她是他的未婚妻也不見得有人相信,他想不出什麼義正言辭的話來拒絕,又見那女醫成竹在胸的模樣,說不定還真能把她調理過來,只得暫且妥協,留在房外。
樂嵐的意識緩緩復甦時,只覺得雙鬢的太陽穴仿佛刀鑿般嚯嚯的疼,吃力地張開眼來,帳頂都變成了重影,她轉過脖子看了看,房間裡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卻又帶著令人安心的熟悉氣息。
昏迷的這段時間,她雖然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但最基本的意識還是有的,她不記得那膽大包天的無良太醫開錯的藥方,卻記得李未陽衣不解帶地守了她許久。
有多久來著?
她的目光移到窗下,窗下的美人椅上坐著一人,見她醒了,起身款款走了過來。
樂嵐看清了那人是誰,頓時嚇得差點沒從床上滾下去。
她的母親,她在九重天上懷胎五百年才生了她的親生母親,即便此時易了容貌,她也能一眼認出來。
別說只是簡單的易了個形,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
她像只受了驚的海膽,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被經脈拉扯的劇痛疼得吸了口冷氣,「嘶——」
她不是在南溟麼,為什麼突然下了界?
樂嵐的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偷跑回天庭的事情到底露餡了……
母上大人怕是過來興師問罪的。
她急中生智,趕在母親開口之前,搶先道:「我爹在華山!」
「我不是來找他的。」
「他在華山認識了一個狐妖!」
「他愛認識就去認識,」平舒道,談起丈夫時,她的眉梢始終無波無瀾,仿佛樂嵐說的只是個不相干的旁人,「我還什麼都沒有說,你慌什麼?」
「我沒慌,」樂嵐十分懂事地笑了一笑,「我認錯。」
「你認什麼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