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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她是天生就有做賊的料,還是後期近墨者黑,被重鈞給帶壞了,樂嵐順利潛進了宮牆,避開巡視的崗哨與禁軍,悄悄向御錦宮接近。
踏入那片沉寂無聲的黑暗區域之時,她屏住呼吸,全身戒備到了頂點,落腳悄無聲息,黑貓一般貼著牆根慢慢潛進。
她做了最全的準備和最壞的打算,足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可當她溜過一道牆角,背著光看見眼前的人時,還是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心中狂叫了一聲:
「蒼天啊!」
第54章 .事變
樂嵐一動不動地縮在牆角的陰影里, 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丹渚仿佛是老天爺派下來專門克她的, 不管何時何地,只要此人出現, 她必定討不了好,不管怎麼掙扎, 結果都是碰一鼻子灰。
倒也是她的失誤,她早該想到,端午玲瓏宴上陛下尚且讓丹渚隨行在側,何況是較端午更為隆重的中秋宴?其中自然少不了天命司的主場。
丹渚正在同一名衛兵說話,此地燈火全熄,月光透過宮廊檐角斜斜漏下, 他的一襲銀紋暗繡的袍子顯得異常矚目。
向那衛兵吩咐完畢, 他似乎沒有發現背後的悄悄潛進來的不速之客, 負了手立在原地, 沒有進一步的舉動。
樂嵐悄悄鬆了口氣, 準備換個方向避開他, 她緊貼著牆壁往前摸索,整個人幾乎成了附在牆上的一張影子, 剛動了一步, 便駭然發現方才還好端端站在遠處的丹渚, 忽然不見了蹤影。
他的身形只是一閃, 瞬間來到了她面前, 樂嵐強笑了一聲:「好久不見啊, 丹渚真人。」
丹渚眼中沒有絲毫驚詫,她的出現倒像在他意料之中。
樂嵐在心裡轉了幾個彎,按照丹渚的行事風格,他不大會興師動眾驚動御林軍,更有可能直接把她抓回天命司。
這裡沒有旁人,誰也不知她自出宮之後又到哪裡去了,倘若這個念頭成了真,她一個人孤立無援,再被他關在什麼秘境裡,到時可真是求天不應告地不靈,前路未卜生死難測了。
她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準備稍有風吹草動,就放開嗓子大喊救命,哪怕引來御林軍被關進天牢,也好過落在丹渚手裡,被這來路不明的修士抽筋扒皮強。
丹渚微微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一眼,樂嵐被他看得頭皮險些炸起,喉嚨緊繃過度,有些隱隱的干疼,對視了片刻,丹渚忽然朝她伸出了手。
事實證明,在法力面前,身為一個卑微的凡人,她連叫都叫不出聲來。
發覺自己喉嚨啞了的瞬間,她下意識去拔袖劍,渾身骨骼卻仿佛凍結,袖劍剛剛拔出一半,便再也動不了,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丹渚一手將她拎了起來,輕而易舉得像拎只兔子一般,樂嵐啞著嗓子,既喊不出聲又掙扎不動,面朝下被他帶著往前走,絕望地看著一塊又一塊地磚在眼前滑過,也不知是什麼方向。
不知是不是他施了什麼障眼法,今夜的皇宮著實不同尋常,他們一路走來,竟連一個宮人抑或侍衛都沒有看見,不知走了多遠,丹渚拎著她上了段樓梯,將她往地上一扔。
樂嵐心下萬般不甘心,一路上狠狠地憋著一口氣,臨死前也要反撲一把,恢復行動的瞬間,她奮力朝丹渚撲了過去,在後者還沒反應過來之前,迅速轉向一旁衝下了樓梯。
危急關頭,逃命要緊!
可惜她沒能跑出兩步,就又被抓了回去,這次扔得狠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直疼得眼冒金星。
她扶著膝蓋站起來,趔趄了兩步,這才發現他們此時身處在另一座高閣之上,欄杆下遙遙可以望見御錦宮的輝煌燈火,以及四周那片死沉死沉的黑暗。
「你若覺得自己能逃得出去,大可以多跑幾次。」丹渚道。
樂嵐咳了一聲,發覺自己能出聲了,冷笑一聲,鄙夷道:「你無非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分法力,才敢這麼胡作非為,早晚有一天會有人收了你。」
丹渚對她這句話不置可否,卻道:「你到這裡來,不就是想看看今夜宮裡會發生什麼?」
話音甫落,樂嵐的心事被他說了個正著,頓時一愣,她忽然看不透丹渚的目的,「……所以呢?」
丹渚轉身朝某個方向望去,道:「那是景止宮的方向,太子和李未陽就在那裡。」
接著,他視線一動,看向御錦宮,「那是皇帝設宴款待群臣之處,丞相和定邊侯正在宴會之上。」
樂嵐渾身戒備,警惕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丹渚淡淡掃了她一眼,道:「這些人的生死如何,同你有什麼關係呢?」
這話簡直荒謬絕倫,他們的生死同她有什麼關係?
冷將軍是她的父親,李未陽是她的未婚夫婿,在他看來,如果連血肉相依的骨肉之情都算不上關係,那什麼才算得上關係?
樂嵐以一種打量瘋子的眼光看著他,氣道:「他們是我的朋友和親人,這些人的生死怎麼可能和我沒關係?」
「是麼?」丹渚緩緩一笑,那笑意里卻怎麼看都帶著些嘲諷的意味,「你只不過借宿在這個凡人的軀殼裡,在凡間活過了十幾年,就真的以為自己也是凡人不成?你頂著冷玥的身份陪在這些人的身邊,可他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麼?」
「他們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不用你來操心。」樂嵐道:「這世上只有一個冷玥,那就是我,我既然身在凡間,這裡的一切便是我的一切,用不著你來指點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