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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泰臉色大變,不住地掙扎,卻只是激起了小白的反感,反倒纏得更緊了一些,勒得他面色發青。
他艱難地喘氣,用破裂的嗓音吼道:「不,你不敢,你怎麼敢……我可是族中長老,我是你的親舅舅!」
「呵,」謝桐悠輕蔑一笑,「你害得族人捲入戰鬥客死他鄉的時候,可想起長老職責?你逼我父母跳崖、驅使異變獸追殺我的時候,可顧念手足親情?」
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像尖刀般剖開真相,讓巫泰的臉色更白了幾分。
巫族眾人並不知道當年聖女失蹤的真相,只聽長老說是她被人族修士欺騙而慘死。為了給聖女報仇、為了後代不再困於南荒之地,他們才聽了巫泰的教唆來到九洲。
乍聽得真相,他們全然不敢相信,可看著巫泰蒼白的面孔和閃躲的眼神,心底一涼,眼中都泛起怒色。
「今日,我便以聖女之名,廢除巫泰長老之位。」謝桐悠目光灼灼,疾聲厲色道,「再以你的項上人頭,慰藉我父母的英靈!」
話音剛落,她飛身上前手中靈絲翻飛,一隻偃甲鷹突然出現在巫泰面前,翅膀飛速在他的脖頸處划過,頓時首級滾落,歸於塵土。
紅色葫蘆自巫泰懷中而起,回到了謝桐悠的手中。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間。看到巫泰這個大乘初期的修士這麼簡單就死在謝桐悠的手裡,在場之人無不心中震驚。
處理了巫泰,謝桐悠走到一處碎石處,面露悲傷地看向早已沒了氣息的霽風。她蹲下身子,撫去壓在他身上的碎石,又用手合上他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沉默無語。
已經化身成虺的小白疑惑地看著霽風,不明白為什麼往日總是給她投餵靈物的男子靜靜躺在地上。她爬過去用信子探了探,又用腦袋輕輕地頂了頂霽風的下巴,都沒有回應。
「師兄你看,」謝桐悠眼角垂淚,臉上卻綻出溫柔的微笑,「小白長大了。」
有人從後方走來,帶著清冷的冰雪氣息在她的身後站定,彎腰將她扶起。
謝桐悠轉頭,落入了白十九擔憂的眼神中。她貪戀地靠在對方懷中,閉上雙眼深深呼吸那雪後冰原的純淨味道,然後脫開白十九的手,在他不敢相信的眼神中決然離開。
此時此刻,還有太多事情等著她做。
仿佛是看出她的想法,白十九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慢慢跟在她的身後一步,和她一起走到巫族眾人前方。
在那些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謝桐悠放出神識,似乎是在探查什麼東西。她察覺到一點痕跡,又走到一堆石塊旁邊。
小白一直跟在她的旁邊,心有靈犀般甩動尾巴將石頭掃開,露出一具屍體,正是之前被巫族之力覺醒時震飛的巫桑。她的臉上滿是震驚與不甘,杏目圓睜。
一道短而窄的傷口正處於心口處,想必是一擊斃命。
當時情形太過混亂,沒有任何人注意是誰了結了她的性命。
謝桐悠洞察秋毫的凌厲眼神在所有人身上掃過,那種威嚴讓許多人不自覺地低下頭去。可她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那個東西,到底去了哪裡?
暫時不能確定她要找的東西是不是還在這裡,謝桐悠決定稍後再向族人詢問。她走到恆衍真人的面前,神色複雜地頓了一下,說:「師父,多謝您多年教誨。只是如今徒兒身世已明,就不和您回斗山了。」
說完,她跪倒在地,磕了三下,含淚道:「師父的恩情,沒齒難忘!」
恆衍真人定定看了她一陣,垂目揮了揮手,道:「罷了……」
「謝桐悠,你這是要叛出師門,和巫族同流合污麼?」莫雲初持劍質問。
謝桐悠款款起身拭了下眼角的淚滴,表情淡然地說:「莫宗主言重了。」她下巴微揚,高聲說:「巫族千年之前蒙不白之冤,雖有叛徒巫泰作亂人間,但巫族與仙門間的誤會不可不解。如今我需回族中處理些事務,一個月之後,自會拜會仙門以解恩怨。」
「哼,」莫雲初並不買帳,「今日要是讓你走了,怕是放虎歸山!」
「哦?」謝桐悠眼角微眯,威嚴自生,「莫非莫宗主是想攔我?」
磅礴的真氣從她的身上散開,毫不掩飾她此時的實力。
莫雲初心中一驚,這分明是大乘中階修士才能擁有的靈壓,沒想到這丫頭竟然破境提升如此之多。他如今乃是化神高階,怕是沒有辦法攔得住……
正想著,旁邊一人已側身讓路,正是扶搖仙宗的御霄真人。
此次尹天逸並未同來,御霄真人在仙門中素有威望,見他的舉動,很多修士也紛紛退開,讓出一條路來。
謝桐悠與白十九四目相對,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雙方都知道此時已不比從前。
白十九微微頷首,眼中全是信任。
謝桐悠眼角微紅,嘴角上翹,眼神變得堅毅,帶著一眾巫族從缺口處從容而出,漸行漸遠。
待看不到她的身影,莫雲初冷哼一聲,埋怨地看向御霄真人,卻見他神情悵然地負手而立,目光仍停留在巫族人離開的方向。
莫雲初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說:「也罷,就看看一個月後她能掀起什麼風浪!」說完便帶著浮玉山莊的弟子離去了。
恆衍真人看到白十九久久不能回神,在他的肩膀重重拍了一下,然後一同回了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