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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兆熹平日的溫和已經消失不見,眼神冷冽。他的嘴角帶一抹諷刺的微笑,說:「總不能一起等死。」
「所以你就要罔顧救命之恩,把她推下去?」謝桐悠悲憤地看著他,「沒到最後一刻,未必沒有轉機,你……你好狠心!」
李兆熹深深看了看她,眼中晦暗不明,開口更是冷漠,「看來,你也不會感激我了。」
「從今以後我都會記得,同伴是怎樣慘死,你讓我如何感激?」謝桐悠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李兆熹垂下眼睛,低聲說:「桐悠啊,你知道的,我不能死!」他猛地抬起眼睛,閃耀著瘋狂的光,「如果我死了,李氏一族破解血脈禁制的希望就沒了,所以,我不能死。」
謝桐悠看著他發紅的眼睛,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後背直衝向頭頂。
第26章 背叛落深淵
李兆熹走近一步,一雙眼睛透出幾分期望,「桐悠啊,你能理解我的,對吧?你最是善解人意了,肯定能明白兆熹哥哥的,對吧?」
謝桐悠感受到他此時情緒不對,不敢火上澆油,但她緊閉的嘴巴,粉腮上掛著的淚珠,都在表達她的不認同。
兩手使勁抓住她雙肩,李兆熹面容逐漸扭曲,大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懂!如果不把她推下去,我們三個人都會死在這裡,有什麼意義?」
謝桐悠偏過頭,不願意看他,低聲說:「也許你說得對,僵持下去,我們也逃不出去。但是,我還是無法接受你這樣做。或許三個人一起被血藤吃了,也是不錯的結局,至少黃泉路上不是孤身一人。」
「不,」他搖著頭,眼神偏執,「我不能死,我死了李家就完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每個人的生命都一樣珍貴,」謝桐悠看向他,黑亮的瞳孔映出那張扭曲不堪的容顏,「說到底,這些都是你給自己找的藉口。」
李兆熹一下愣住,隨即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大聲叫喊:「我給過你機會的,我給了你機會的!」他終於做出決定,整個人發出難言戾氣。
「桐悠啊,」李兆熹的手輕輕落在她的發間,堪稱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頂,說:「你不好好珍惜,就不能怪我了。你說得對,阮淞一個人在這裡怪寂寞的,不如你就與她做個伴兒吧!」
說完,他毅然決然地突然爆發真氣,一掌拍向謝桐悠。
謝桐悠在他開始情緒不對時就有所準備,見他果然發難,一把扯過傀儡擋住攻擊。可是沒想到,李兆熹的真氣竟然恢復得如此之快,他那一掌真氣暴虐,雖然招式被小木頭擋住,真氣卻如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將她擊飛出去,掉下了深淵。
李兆熹看謝桐悠如斷線的風箏一般,拖著傀儡掉落下去,面色陰沉,頭也不回地出了這個關了他們十天的赤霄瘴窟。
踏出石窟,外面鳥語花香,天氣晴好,這些天的一切都恍然是一場噩夢。
突然,一道白影從天而降,竟然是扶搖仙宗中的仙鶴。它的身上沾有很多鮮血,似乎受了傷。
仙鶴清冷的眼睛看向他,「謝桐ᴶˢᴳ悠何在?」
李兆熹難掩驚異表情,心思輪轉,立刻做出一副著急悲痛的樣子,說:「前輩來得正好,桐悠她不小心落入深淵,我正要想辦法找人救她!」
白十九的眼神變得冰冷,似乎是看透了他拙劣的謊言。但是,它並未多說什麼,展翅飛快地向洞窟中飛去。
眼看仙鶴進了赤霄瘴,李兆熹趕緊在外面的石壁上找到機關,按照前面紅衣女子密語告訴他的手法,狠狠按了下去。那些分開的瘴壁又重新熔合在一起,密不透風。
做完這一切,李兆熹整理了衣服、髮髻,又是一個溫潤書生的模樣。如今那兩人已永墜深淵,就憑白十九一隻沒有修成人身的靈獸,必然逃不出赤霄瘴。從此,這裡發生的事情不會再有人知曉。
他換上風輕雲淡的表情,一步也不停留地快速離開了這個讓他不願再回想的地方。
赤霄瘴中,無盡深淵內。被如同山石般壯烈的真氣震盪,謝桐悠心脈受損,大口大口吐出鮮血,墜入黑漆漆的深淵。她不知道自己掉了多久,上面掉下來的地方已經成了一個小小的光點,可她還是身在半空,不停往下墜、往下墜。那些鮮血,仿佛一朵朵盛開的殷紅花朵,隨著她一起掉落。
四周是一片漆黑的虛無,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顆微塵,要永遠漂浮在這深不見底的黑暗空間。
就在她的意識開始逐漸消散的時候,她發現,上面的光點似乎變大了一些,而且越來越大。她突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那並不是掉下來的入口,而是不知什麼人的白色身影,追逐而來。
終於,她看清了那身潔白無暇的羽毛,鮮紅欲滴的頭冠,和如黑曜石一般明亮的眼睛。
「真是個傻瓜啊!」她口齒不清地念叨,隨即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白十九好不容易追到謝桐悠身邊,看她嘴巴動了動,還不及分辨她在說什麼,就見她兩眼一閉陷入昏迷。她好像受了很重的傷,衣服上有大片血跡,臉色白得嚇人。
白十九張開雙翅,飛到謝桐悠身下,托著她和木頭傀儡,奮力向上方飛去。
這個深淵十分古怪,下來時不費吹灰之力,而想要逃脫出去,卻立刻被一股神秘力量限制。空氣像是變成了粘稠的糖漿,黏住他不停向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