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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沉默,初菱道:「我想,琉璃元君實際上是希望馨王殿下繼位的,然而方才阿暖的意思不知公冶君是否聽明白?」
「嗯?」浮雲暖除了氣人,還有什麼有用的話?
「阿暖的意思其實很簡單,若是殿下自己實在無意皇位,他自然也就只能選擇晉王了。」初菱道:「將無心皇位之人強行推上皇位,對一個國家而言未必是好事。」
「……」公冶沉思了起來。
「況且,公冶君難道沒有想過,就算陛下有意傳位於馨王殿下,但是馨王殿下乃是先皇第三子,於禮不合,陛下要如何服眾?倘若晉王殿下沒有繼位,而是馨王殿下繼位,那麼馨王殿下如何服眾?」實際上這個道理初菱一開始就明白,肇啟帝肯定明白,而浮雲暖實際上也明白。
「這……」公冶一愣,難道……肇啟帝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只要肇啟帝與晉王都沒有了,馨王也就是唯一的繼承人!
「所以……實際上,阿暖去京城,沒準真的是個好主意。只是要看殿下能否想得通了。」方才也許浮雲暖所說的緣不能強求,便是在等辭文的答案,那個是否有意於皇位的答案。
辭文走在凌霄谷中,大戰之後的凌霄谷,寧靜之地顯得更為寧靜,身處其間,心曠神怡。只是辭文的心情並沒有那麼好,他想起了那年肇啟帝剛剛成為太子的時候的那年。
曌國的東宮,實際上是一個非常適合讀書的地方,東宮之中有一片人工的靜心湖,湖心有一個亭子,亭子周圍都是芙蕖。據傳當年興建東宮的時候,太祖在靜心湖的湖心埋下過一枚奇石。每當夏日炎炎的時候,湖水所吸走的熱氣會全數存於奇石之中,而到冬天的時候,奇石又會將熱量都放出來。
因此靜心湖上冬暖夏涼,湖水終年不會凍結。而湖中的芙蕖,自東宮建成之日起,就一直常開不敗。
兒時,每到夏日以及冬日,那時還在是太子的肇啟帝就會帶著還沒有受封的馨王在湖心亭看書。
記得那時候馨王問過肇啟帝:「皇兄,為什麼靜心湖只有這裡有?」
「因為太祖皇帝建東宮的時候,那枚奇石只有一顆,所以太祖就將其放在了東宮。」肇啟帝一邊看書一邊回答。
「既然這奇石這麼好,為什麼不把奇石放在政務殿呢?這樣父皇處理政務的時候,豈不舒服很多?」那時候馨王的想法很簡單。
「這話……當時的太子也說過。」肇啟帝忍俊不禁:「不過當時太祖是這麼說的,若是當真心疼為父,你就更應當在這靜心亭中勤修苦練,早日成為一代明君,換了為父,為父就可以在這靜心亭中養老,而你就可以代為父去忍受那炎炎夏日以及瑟瑟寒風了。」
「嗯?那皇兄不喜歡父皇嗎?」實際上那時候的馨王對先皇也並沒有太多的印象。
「為什麼這麼說?」肇啟帝放下筆,有些奇怪地看著馨王。
「因為皇兄你根本沒有好好念書,每天都帶我來這裡玩。」馨王說這話的時候,實際上並不了解當時真實的情況。
肇啟帝能成為皇儲,實在是先皇在眾大臣以及一些皇室宗親的壓力之下被迫妥協。當時無數的眼睛都盯著肇啟帝,只要肇啟帝稍有失德之處,自然就會有人彈劾肇啟帝,皇儲自然就會重新廢立。
而且先皇所喜歡的乃是晉王,就算是太子少師少傅,所選之人雖然並非什麼庸才,不過也不是什麼賢人,甚至論起學識差之衛太妃,也相去甚遠。肇啟帝很明白,父皇實際上並不希望他好好念書,自然也就帶著馨王每天都到湖心亭。也好讓先皇放心。
當時的衛太妃雖然已經薨逝,然而賢名廣傳,陛下也不好拿馨王為藉口說肇啟帝失德。
但是當時肇啟帝並沒有這麼說,肇啟帝只是道:「烽弟你錯了,你我本就是手足,都是父皇的孩子,我讓你來這裡是為了讓你好好讀書,將來也讓父皇更加省心。天下之事,並非帝王一人之事,你身為皇族,就更應當為父皇分憂才是。」
現在回想起來,似乎是從那時候開始,肇啟帝便是在為了今日所準備吧……
辭文記得先皇駕崩,肇啟帝剛剛繼位,第一件事便是為自己封了王,選了封地。卻並未催促自己前往封地,而是在京城選了最安靜的地方為自己建了王府,以便自己安心讀書習武。
想想肇啟帝所選輔臣,雖然看似都是落魄之臣,實際上才華遠超當年太子輔臣。難道大皇兄當年真的是這麼想的?
辭文又想起在曲河鎮與魅姬的聊天。
一無所知方才是最好的保護。
手足之間,難道真的是肇啟帝將他保護得太好了?
之前的暗示,他並不是聽不懂,塗山城之禍實際上是朝廷有人默許之下造成的。這個默許之人,細細想來,無非肇啟帝與晉王二人而已。正道既然傾向於肇啟帝,肇啟帝將正道拱手讓於邪道,反而有些多此一舉。
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晉王。原來,在權勢之下,可以做出這麼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次凌霄谷之戰,原來是可以避免的。
實際上,這次凌霄谷之戰,比較鬱悶的,還有謝之。他根本沒有想到,除了戰爭,只是正邪兩道之戰,竟然能打到這個程度。若是這些正邪兩道之人參與了什麼國與國之間的大戰,豈不是更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