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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也因為這糊塗,齊瑞臨自覺無顏見我,那夜之後便消失了好些時日,除了第三日陪周明蓁歸寧的時候匆匆露了個面,其餘時候都不見蹤跡。
周明蓁歸寧時神清氣爽,帶了些女兒家的嬌羞,更添風韻。她想法避開眾人,與我單獨地聊了聊。
雖然她與鳳鳴太子之間的新婚生活不過是相敬如賓泛善可陳,但她的心愿畢竟是實現了。她可以名正言順地每一日與他相見,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他聊些家常,可以名正言順地執掌東宮,被人稱一聲太子妃。
她感到很滿足。
因此,她對我十分感激,又於無人處塞給我一隻灑金花箋,上面用金米分描了一個「蓁」字。
「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她悄聲對我道:「只要帶著這隻花箋前去拜訪即可,必不會遭到拒絕。」
我憑藉周明蓁給我的這一隻花箋,去了一趟國師府。
果然,有了周家小姐的引薦,我很容易便見到了大越國的國師大人。這位國師大人的居所里,種了一池蓮花,我們就在蓮池中的水塢上見了面。
這種蓮花的水像是溫泉,竟裊裊地冒著熱氣。在這池溫水之中卻有金色的蓮花朵朵綻於池面上,很有些幽奇神秘的味道。
國師與我隔了一道小几對面而坐,一名二八佳齡的女官靜立在旁,。小几上有一副龜甲,兩把蓍草,還有筆墨紙硯想必是國師大人口不能言,所以只能通過寫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思。
水霧在我和國師之間蒸騰,依稀能看見他臉上的青銅面具。
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望著他,開口道:「此次來國師府叨擾,是有事想要請教國師大人。聽聞國師大人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是否當真?」
國師擺了擺手。
「原來是假的。」我微微一笑。「我就說這世上怎會有人真推算天命占卜人運?果然只是欺世盜名而已。」
「你胡說什麼?」一旁侍立的女官怒道:「國師大人的意思是外界那些傳言不過是誇大其詞,不必太過較真。大人這是在自謙!」
「原來如此。」我挑了挑眉。「國師大人,小女生來是個直腸子,學不來那些彎彎繞繞的,有話還是直說得好。」
女官更怒。「你這姑娘不知好歹!若不是因為你是周小姐的朋友,怎麼可能能得見國師大人尊容?能得國師大人指點,那是昌原每一個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你居然對大人屢次三番不敬,就不怕遭天罰嗎?」
天罰?
我不由得氣笑了。
「你也知道天罰?我倒是奇怪了,這欺世盜名的老天爺不罰,偏偏要罰我這心直口快說實話的,這還公平嗎?」
女官怒氣沖沖地就差上前趕人了。
我又道:「國師大人尚且一語不發,你這女官倒是聒噪,難不成你才是真正的國師大人?」
國師大人忽然輕輕拍了一下掌。
女官立刻噤聲,作恭順狀。國師大人又朝她做了一個手勢,她有些不甘有些忿忿地瞪了我一眼,不得不退了出去。
終於只剩下了我們二人。
國師又向我做了個「有話請說」的手勢。
我正襟道:「其實小女這次前來,是心中長久以來有個疑問未解。」
國師揮毫寫下兩字。「何問?」
「我想問的是,為什麼會有人背叛自己的族人,將自己的家國推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國師執筆的手一頓。
「為什麼會有人借假死遁走他鄉,利用自己的兒子算計國之秘寶?」我與他對視,笑意不改。「難道是因為她愛上了他國皇帝,才出賣自己的國家來討好那個男人?「
國師手中的筆,斷成兩截。
「不必再裝了。」我正色道:「崇櫻大人,你不是問我為何要來大越?如今我便給你一個答案。來大越,我只為了見你一面,了清我心中疑惑。」
他靜靜地聽著,慢慢地將手中斷裂的筆端端正地放於桌前,又慢慢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張老態龍鐘的臉。
「你是怎麼猜到我的身份的?」
「其實不難。」
齊瑞臨曾說過,每一年他娘親都會帶他去麗水鎮住一段時間,因為麗水鎮離幽山靈源近,可以鞏固加強他們身上的異能;後來我也打聽過關於國師的事,巧的是每年那一段時間,國師也恰好在閉關,再加上國師被越皇重用的時間與齊瑞臨被接回大越的時間相差無幾,稍加推斷便懷疑上了國師的身份。
齊瑞臨帶我去見崇櫻時,曾說過他與周明蓁的婚事是她一手促成,如果崇櫻真的只是居住在綠竹林的一介平凡老婦,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影響力?
至於那件木屋,根本就不是她的真正居所。為什麼?因為這件屋子沒有廚房。
一個人再怎麼超凡脫俗,也不可能餐風飲露。所以我推斷出這屋子只是他們碰頭的一個據點,後來我也讓從苒再去綠竹林探查過,果然不見有人居住。
這麼多的線索指向一個真相。
「國師,就是崇櫻。」
我伸手取過那枚面具看了看,微笑道:「還是那夔龍面具更配你,少祭司大人。」
「這個稱呼,已經很多年沒有人喚過了。」
崇櫻垂著眼。「這麼說,你剛剛故意來那麼一出,是為了支開我的女官?」
「也不完全是故意。」我冷冷地看她。「崇櫻大人,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為何要這麼做。齊瑞臨為何會知道黃金花的秘密?為何會掌握它的使用方法?為何能找到神獸?這些,難道不是你告訴他的?我只不明白,你為何要生下大越皇帝的兒子,還要用他的兒子來對付幽國?幽族到底於你有什麼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