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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訕訕地承認的確是修煉了一門奇術,能淬鍊骨肉,令從未習武的人在短時間內催生內力,習武之人內力大進。本來進展神速,哪知今晚卻出現了反噬的跡象,令兩人不約而同地受了傷。宇文默能夠自愈,傷勢正漸漸恢復,所以陳雅看上去傷得更重些。
我聽得十分窩火,居然還真修煉了邪術?好在修煉的時間不長,想必還有扭轉的機會。
「你們真糊塗,習武之事哪有捷徑可走!」我按下火氣,瞪了一眼宇文默。一定是他帶壞了陳雅!「你是從哪裡得來的奇術?」
宇文默抓了抓頭,支支吾吾不肯說。
「拿來。」我朝他伸出手。
他從懷裡掏出一卷帛書,帛書上首有字「蓄力儲靈基本法」。
蓄力儲靈法?!我心下一震。記得崇錦西曾經提過,這是雪衣祭司們修行的法門,向來只傳授給雪衣弟子,怎麼會到了宇文默手裡?就算真是蓄力儲靈法,也不該令他們走火入魔。我仔細看了看帛書,見其中傳授的運氣吸納之法的確奇異,但若不進行修煉,根本看不出這法門是正是邪。
就算是急於求進,宇文默也不會那麼輕率地和陳雅一起練這所謂的奇術,除非他對這帛書毫無懷疑。我心念一轉,立刻想到了一個人。
「難道這卷帛書是方蔚臨給你的?」
宇文默立刻張大了嘴。被我說中了?!
我正想追問,卻聽見風聲簌簌,一人凌空而來,落在我身邊。
「這卷書並非我所贈。」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方蔚臨注視著我手中的絹帛,從容道:「可否借我一觀?」
他接過絹帛看了一眼。
「這不是蓄力儲靈法。」
果然是個假貨!
宇文默目光直直地看著方蔚臨,滿是不解。「蔚臨兄弟,這不是你親手交給我的嗎?」
「不是。」方蔚臨斷然否決。「你說是我親手所贈,那麼是在何時何地?」
「三天前的晚上,鳴洪黑丘。」
方蔚臨搖頭。「那天夜裡我在神殿修習,並未外出。」
宇文默呆了呆。「這是怎麼回事?」
「還看不出來?」陳雅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你被人給騙了!」
有人冒充方蔚臨,將假的蓄力儲靈法交給了宇文默,目的是令宇文默和陳雅修習之後走火入魔,然後再將此事揭發,令兩人無處容身。
這個人大費周章的目的就是為了趕走宇文默和陳雅?恐怕沒那麼簡單。
「抱歉。」方蔚臨的目光冷冽。「這一回,恐怕是你們受我所累。」
「一人一回,也算公平。」我扶起陳雅。「你打算怎麼處理?」
「你呢?」他反過來問我。
「直搗妖穴,揪出老怪。」我虛抓一把,做了個捏緊的動作。「揍扁它。」
方蔚臨微微一笑,融盡冰雪。「好,老怪就留著給你處置。至於那個嘍囉,交給我吧。」
「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宇文默聽得十分煩悶。
陳雅搖搖頭。「好像在說,騙你的是個妖怪。」
「妖怪?真有這種東西?」
「也許有吧。」陳雅不確定地看我。「是不是姐姐?」
……「回去治傷了。」
方蔚臨和宇文默正要離開,我忽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方蔚臨,你究竟是什麼時候來的?」
他微怔,隨即又是一笑,雙目閃亮。
「與你同時。」
敢情他早就到了,躲在一旁看我應對雙刀客,最後見自己清白不保這才現身?我的心情頓時十分複雜。
這傢伙也不是什麼好鳥!
給陳雅輸了幾道真氣,先清去她體內殘留的反噬之力,等她安穩睡下後我才動身,去了太和神殿。
夜已深沉,雲光殿外兩隻青銅象燈瑩瑩發光。我小心翼翼地躲過了巡邏的墨衣衛,潛入崇錦西的臥房裡。房中留了一盞小燈,燈火如豆,在黑暗之中帶來微薄的光亮。
四面俱靜,我可以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床榻上的紗帷拉了下來,床側的小几上隨意擺放著他隨身的玉玦和銀月,以及他自九歲戴上便再沒在人前脫下的夔龍面具。按照祭司一族的傳統,為了表示對祖神的忠誠,大祭司的繼任者須在九歲覆面,直至十八歲接任大祭司之位方可揭面。在這九年間,不能有一個人看見他的容貌,否則便會失去接任大祭司的資格。
我努力地回想他九歲前的容貌,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人在黑暗裡呆久了常常會陷入魔障,越是想不出來我就越想知道,於是我的手鬼使神差地朝床帷伸了過去。不會有人知道的,我就只看一眼……
手指剛剛碰到床帷,便被人給抓了進去。錦緞薄被劈頭蓋臉地朝我撲了過來,一股力量隔著被子捏住了我的脖頸。
「是誰!竟敢夜闖雲光殿……崇昭?!」
我本想反抗,又怕一時用力不當錯手傷人,只能安安分分地縮在被子裡,悶悶地發了個聲。「唔。」
他卻沒有鬆手。
「你來做什麼?」
「來探探你。」我頗有些心虛,居然動了那種邪惡的念頭……
「半夜來探我?!」他哼了一聲。「是怕白天來被我趕出去嗎?」
我的確有過這種想法。試煉殿上把他得罪得不輕,緊接著那麼多天我也沒空哄他,可想而知他會氣成什麼樣。要不是陳雅出了事,我恐怕會過上好幾個月才會主動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