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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嘗嘗……」
「什麼好吃的?」
「烤羊肉……」
再不回頭,就顯得有些不自然了。
「不敢看我,是因為說了謊話嗎?」
他的聲音離我不過咫尺之遙。「談得來的朋友?」
我迤迤然轉身。「要不然呢?」
他挑眉,眼中光彩熠熠。「我以為在幻境之中,我們已經心有靈犀。」
「朋友之間也可以心有靈犀。」
方蔚臨啞然失笑。「殿下真是任性,攪亂一池春水之後還想拂袖而去。」
他的雙眼迸發出冷冽的光芒,令我心中一凜。
「別忘了我說過的話。」這一瞬間,他斂去了笑容,凝望著我的眼。我忽然本能地感覺到危險,仿佛眼前的人化作銳意襲人的刀鋒,蓄勢勃發的野獸,狂暴深厚的颶風,下一刻便會將我撕碎。
這感覺只是一瞬,卻讓方蔚臨看起來像是換了一個人。
這是……生氣了?
認識他那麼久,第一回見他生氣。平素只是從容笑著像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人生起氣來卻是這樣可怕,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收起刀鋒要用鞘,制服野獸得用鞭子,而戰勝颶風,只需要做屹立不倒的山。這樣的方蔚臨,卻偏偏激起我心中的戰意。
「我記得你說過的話。」我認真地看著他。「但也請你記得我說過的話。想做我身邊的男人,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他深深地,深深地看了我一會兒,伸出手握住我的指尖,放到唇邊吻了吻。
「就這麼說定了,我的公主殿下。」
說定什麼了?
我只覺得手指燙的快要燒了起來,他緩緩地勾起唇角,仿佛志在必得。
正在此時,只覺一陣旋風忽至,將我的手猛地拽了過去。
「登徒子!」
拽住我的手指微涼,手心還有些濕潤。
我愕然望向來人,鬼鬼祟祟裹住整張臉的青衣少年……這是崇錦西?!
他憤憤然瞪著方蔚臨,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你竟敢非禮她?」他的聲音很是響亮,立刻引來眾人側目。
我腦子裡轟然一炸。非禮?!這死小子……不會說話就別亂說!
方蔚臨毫不在意地與他對視。「大人,這不叫非禮,是情之所至。」
「什麼情之所至,我看你就是不懷好意!」崇錦西嚷嚷著。「敢對她無禮,先過了我這一關!」
方蔚臨笑了笑。「在巨石陣中,我已經過了大人這一關了。」
崇錦西的牙齒磨得霍霍所響,手指也顫抖了起來。
「大人,輸了就是輸了,無論如何不甘,也只能認輸。」方蔚臨意有所指。「何必苦苦執著,失了男兒氣度?」
崇錦西的手更涼了。我心有所悟,他向來看方蔚臨不順眼,這回在巨石陣中對上,他必定想盡辦法不讓方蔚臨取得崇昭秘寶,誰想到還是失敗了。這場比賽一定讓他自覺顏面無光,之所以沒來找我大概也是怕我嘲笑他。
誰想到這回又被方蔚臨碰到痛處,也難怪他大受打擊。
想到此處,我不禁有些心疼,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崇錦西轉頭看我,那長睫顫顫看得我心一軟。
「不錯,我是輸了。」他的聲音倒挺平靜。「沒守住你的東西,你怪我嗎?」我想了半天也沒明白他的思考模式。敢情他根本沒打算讓除我之外的任何一個人取走崇昭秘寶?
「不過一件衣裳,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安撫他道。「輸了又有什麼關係,下次贏回來就好了啊!」
崇錦西輕笑了一聲。「說得沒錯。」
他轉向方蔚臨,清聲朗朗。「下一回,我必定贏你。」
方蔚臨笑而不語,只是挪眼看我,視線又落到他與我交握的手上,冷了冷。
「我很期待。」
崇錦西難得下一回山,我自然得帶他好好逛逛。然而一路上他卻興致缺缺,直到我搜盡枯腸給他講了幾個笑話,又把特意買來的龍舌酥送給他吃,他才漸漸開懷。他少有機會出祭司殿,自然對什麼都感到新奇,尤其是好吃的點心和精巧的玩意兒。在嘗完十八樣煎炸烤炒蒸各色小吃,買下幽西的翠珠腰帶、幽南的玉石匕首、幽北的狼牙項鍊、幽東的琉璃棋盤之後,他又看上一串從幽山東邊的東夏國傳來的珊瑚珠子,愛不釋手。
這麼一逛,差點把我的私房錢給花了個精光。
在半道上,我們還遇見了幾個下山購置物品的天權宮弟子,其中有一個在巨石陣中曾有過一面之緣,後來才知道正是何原的同屋室友。我便順道向他打聽了何原的情況,他卻說何原的傷雖然有所好轉,但又惹了風寒,情況不太妙。
崇錦西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著,直到我們告別之後他才悶聲問:「何原就是那個在巨石陣裡頭替你擋了紫金火的弟子?」
「沒錯。」我嘆道:「他被紫金火燒中了臉,要不是藕衣祭司拿來了雪合膏,怕是得毀容,可惜了那張臉。」
「他很好看嗎?」
「談不上好看,不過肌膚勝雪,吹彈可破。」想起來,我也有些羨慕。
「你從前不是最討厭小白臉了嗎?」他忽然來了興趣。「現在轉性了?」
「當然沒有。」我忙不迭地搖頭。「比姑娘家還白,完全沒有男人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