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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蕭澤露出哀怨的表情,眼神之中卻滿是笑意。「其實小毓兒真不必對我如此防備。我蕭澤雖然花名在外,卻從不會強人所難。」
「澤君,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我與他對視,想探究出他內心深處的秘密。「為何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助我?」
蕭澤墨藍的眼睛如同夜晚的海,有點點星光落在海面,安寧而幽遠。
「若有一日你答應了我的求婚,我便將這問題的答案相告。」他收斂了玩笑的神情,倒在無形之中展露出東夏王室所特有的優雅氣度。「如果你做了我的王妃,我可以考慮從此少看些美人。」
他一本正經地說:「我是認真的。」
「抱歉,澤君。」雖然他看上去很認真,我卻實在沒辦法當真。「其實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
他一臉驚愕,很不是滋味的樣子。
「原來你真喜歡那種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他皺眉。「你會後悔的。」
我無奈。「澤君,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蕭澤的唇角微微一勾。
我轉過身。「怎麼,還不打算出來麼?」
銀杏林之中籠著一層薄霧,隨著我的這一聲呼喚,霧氣動了動,像被投入石塊的湖面,蕩漾了起來。一個人影慢慢地從這薄霧之中顯出身形,先是個修長的輪廓,後來漸漸清晰。
清晰之後,他便照亮了整片叢林。
即使是再熟悉他不過的我,此刻也不免呆了神。
若不是我這聲呼喚,大概他還不打算現身。蕭澤之前那些言語動作,若換作從前的他早已按捺不住,而這一回卻遲遲未曾有任何反應,這小子總算也開始沉得住氣了。
他走到我身前,淡淡地問:「你知道我在?」
「你剛剛進昌原城我便感覺到了。」我瞥了瞥在一旁看好戲的蕭澤。「恐怕澤君你也早就發現了吧?」
蕭澤抱著手臂,好整以暇地聳聳肩。「男人對情敵總是很敏感的。」
崇錦西居然沒有搭理他,也沒有要生氣暴走的意思。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卻只是垂著眼。「看來你們的公事已經談完了。可以走了嗎?」
我點點頭。
蕭澤不滿地嚷嚷。「餵小子,你打算對我視而不見嗎?小毓兒雖然拒絕了我,但也不代表她就會選擇你。」
崇錦西總算是正眼看了看他,卻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看來龍王殿下還沒聽明白。」他執起我的手,最後瞥了蕭澤一眼。「我們幽族的女王陛下,不會喜歡一個濫情又自以為是的醜男。」
最後兩個字加了重音,聽得人心弦一抖。
蕭澤的臉上陰雲密布,深邃的雙目仿佛暴風雨將臨。
「好!很好!」他冷冷地笑。「小子,你我這梁子算是結下了。總有一天,本王要叫你後悔今天的出言不遜!」
「拭目以待。」崇錦西回了一句。
看來我的揣測失誤,這小子不是沉得住氣,而是直接從暴走轉為蔫壞了。居然有本事把蕭澤氣成這樣,算是一種進步嗎?
我正想離開,卻看到蕭澤回到箜篌之側,像是打算再彈奏一曲。這箜篌樣式古樸,通身由白玉製成,那玉質和紋理看上去很有幾分眼熟。
我心中一動。
「蕭澤,你可聽說過你們東夏國有一位名為隗姬的女子嗎?」
蕭澤的手指一頓。
「隗姬娘娘,是我東夏王室宗廟內供奉的先祖。」
隗姬竟然是東夏國王室的先祖……我不禁聯想到那個關於崇方祖神與漳海龍女的傳說。崇方天神是幽祖先祖,那作為東夏先祖的隗姬,莫非就是那位龍女?
所以她能掌握窺天之術,又刻意將這窺天之術流傳下來,想幫助幽國度過這一難,只因為幽族是崇方天神的後代。
但果真是如此嗎?
我直覺這裡面還有些蹊蹺,一時卻也想不出什麼頭緒。於是便將崇櫻的事向崇錦西詳細地說了一遍,崇錦西聽了之後沉吟片刻,忽然說:「難怪東夏國總是派出使者來幽山想面見幽王,大概這也是隗姬的意思,想對幽國做出警告。」
「隗姬當初留下這個銅匣,應當也計算過天數,知道這銅匣會落在姑姑的手裡,而姑姑會成為改變命運的初始。但既然如此,為什麼姑姑不能使用白玉杖內的靈息,最終只能通過折損壽命的方式來窺探天機?」
對了!
崇櫻不能使用白玉杖內的靈息,但我卻可以。難道隗姬的目的是將白玉杖通過崇櫻再傳到我手裡?不對,如果是這樣,那麼窺天之術傳給崇櫻根本沒有太大意義,傳給原本就有預知之力的崇錦西豈不是更好?
窺探天機……靈息……預知之力……能使用靈息的我……擁有預知之力的崇錦西……隗姬……崇方天神……那些傳說……
我腦中漸漸出現了一條線索,慢慢地明晰了下來。
難道真相竟然是——
若真是那樣,崇櫻的悲劇,父王的逝世,幽族的災難……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我想我大概明白了金翅龍王多次相助的原因。但想通這些之後,我卻又希望這一切都只是我猜錯了而已。
這件事,只有東夏王室能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
「錦西,我們的計劃恐怕要做出些調整了。」
在沒有確定的答案之前,還不能將這些猜測透露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