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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孤獨就像天空中漂浮的城市,仿佛是一個秘密,無從述說。
☆、第二十九章 密爾多的盛夏
我站在地獄門口,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天堂。
——題記
曾有人說,世界的本質是神的意識。
這個說法未必錯誤,人們描述著精神倒影出的種種客觀現象,為其編寫出事相的規律。所謂的神,是人們將無法理解的神秘歸納在一起,堆積出的至高謎題。
很久以前,有個深得自然界傲慢之道的種族說:「把動物變成人,人類就成為了神。」他們也是這麼做,創造了名為神民的奴僕,然後毀滅了自身。
雖然他不敬神,可是這個世界,必須有秩序、規則和信仰存在,千萬不能讓那偕越之事,再次發生。
教皇抱著戀人製作的「邏輯之罪」,憂心忡忡地站在自己創造的巨大機械前。
當人類的造物超越了上帝的造物,那人類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塞亞,我必須找到根源,不然——
他毅然踏進一片流質的白光。
雷比克擔心地守在一旁,從他的主君身後,浮現出凡人難以理解和想像的色彩,那顏色入同太陽,又不僅僅是獨一的光芒,是照耀世界萬物的織錦。
這一片陽光般的色澤優雅地溶入定位的核心,賦予一切透明脆弱之物,莊嚴閃耀的本質。
美麗的白海。
無論來幾次,這裡永遠只有一個印象,美麗而恐怖。
無數靈魂交互和重組,原始的海洋孕育著各式各樣的思想和生命形式,虛無但萬有的線條宛如樹脈的紋理,明明不停地運動,又靜若閉鎖的圓圈。那些名為「神」的存在仿佛巨大的生物一樣,持續著永恆的沉睡,每當他們一次意識表象的甦醒,就是正物質宇宙多個世界的潰滅。大量的靈魂如斷了線的珠子,彌散在虛空中,從未存在過。
懷裡的劍化為一抹濃稠厚重的光,周圍隨之發生輕微的扭曲,克拉姆眯起眼,試圖探詢到那個信息,突然,前所未有的驚駭吞沒了他。
「克拉姆!」
雷比克震驚地看到主君用以固定回溯裝置的核心裂開,剝離出澎湃的白光和一股黑色的毀滅氣息,像是維持世間秩序的意志都在那一瞬間動搖,一個人影踉蹌衝出,從神界回到現世。
金髮青年濕淋淋地跪倒在地,他絕美光輝的臉上,從未有過此刻的無助和慌亂。
怎麼會這樣……塞亞!
為什麼,我找不到你的生命,有過存在的跡象?
紅色的飛船上,三隻小隊終於匯合。
「哥哥!」
艾娜像乳燕歸巢般撲進兄長懷裡,一剎那,塞亞察覺自己的心情有了微妙的變化。
好像以前橫亘在自己和這個少女之間的心靈屏障不在了,他是路凱也好,或者路凱是他一個消失的靈魂碎片也好,只想將她摟進胸懷,守護她的一生不受風吹雨淋,在家的溫暖中安穩成長。
沒有責任的苦澀沉重,沒有迷惘的排斥異樣,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充實喜悅,讓靈魂都有了不一樣的溫度。
「艾娜。」他抱起這個嬌小的少女,「抱歉,讓你擔心了。」
艾娜鼓起腮幫:「就算這麼說,哥哥也是不會反省的。」塞亞沉默了一下:青春期的反抗?
伊恩走上前勸道:「路彌,塞亞回來了,你就表現得可愛點嘛。」艾娜哼一聲別過頭:「你想好要割下那玩意兒,給我哥哥表達義氣了嗎?」
「饒了我吧,女神大人……」
塞亞奇怪地看著兩人:「你們吵架了嗎?」妹控有點高興。
伊恩苦逼地仰視他:「塞亞,我可以把我的頭給你,但下面的寶貝真的不能給。」艾娜磨牙。
「……我要你下面的寶貝幹嘛?」
「丹蒂!」茵蒂克絲也給另一個自己熱情的擁抱,紫黑色長髮的少女臭著臉不說話。伊恩看得好笑不已:這個克拉姆總是很彆扭。
迪諾紅著臉在艾娜的懷抱里期期艾艾,回答她和伊恩的問題,然後偷瞟茵蒂克絲,最後鼓起勇氣:
「那個……茵蒂克絲。」
「嗯?什麼事,小迪諾?」銀髮少女關懷地湊過來,看到她花朵般的容顏,少年臉更紅,聲如蚊吶地清清喉嚨,提高嗓音:「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整船人靜默。
艾娜和伊恩張口結舌:現在的小孩好早熟!
過了片刻,塞亞咳嗽一聲,環住茵蒂克絲嬌弱的肩頭:「抱歉,迪諾,她是我的女人。」
茵蒂克絲幸福地點頭。旁邊的丹特麗安也臉頰微紅,她們是一體的,當然同等幸福。
看到迪諾的表情,伊恩由衷同情初戀破碎的少年,當初他對路彌第一次告白失敗也是這種天崩地裂的心情。
他尤記得當年那個穿著白底碎花短裙的黑髮少女,輕柔的裙擺像穿過林間的微風,粹集了整個夏日的麗色,那麼狡黠又美麗,聰明又可愛。
「對不起,我還不想考慮戀愛問題。」
第二次,他鼓起勇氣,抱著可能再被拒之門外的覺悟,勇敢地遞出求約會的電影票——他是行動派,不送花花草草。
「撲哧,你還真有勇氣呢。」
那銀鈴般的嗓音傳遞出的心緒變化,立刻被敏銳的直覺感應到,黑髮少年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