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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聲笑語流淌著這個國度長久的和平富足,衣冠楚楚的人們笑談即將開始的劇目,從環繞的過道,一行人緩緩經過。
黑色的簡潔禮服在腰部收攏了一下,垂下優美的衣角,袖口繡著不細看難以發現的典雅紋路,紐扣是金黃的顏色,大方又別致。
教皇的戀人穿著適宜的服飾,微笑著向打招呼的熟人一一問候,金髮絕美的青年伴著他,身穿淺藍色的絲織襯衣。伊恩也換上了米黃色的小禮服,艾娜、麗薩和蓋亞穿上漂亮的禮裙,頭髮結著哥哥大人精心編起的髮帶。
塞亞一手插在上衣口袋裡,如果沒有敬酒,另一隻手也會放進去,艾娜注意到,微怔。
從前哥哥沒有這個習慣。
據說,插褲子口袋的人是裝酷,插上衣口袋是沒人暖他的手。
心突然酸楚起來,只見黑髮青年傾身靠近身旁的愛侶,低聲道:「克拉姆,今天你可以喝一杯香檳,我杯子裡的。」教皇開心不已。
伊恩奇道:「塞亞,你為什麼總是不讓克拉姆喝酒?」塞亞沒好氣地指著戀人:「這個沒控制力的傢伙會喝得停不下來,茵蒂克絲她們根本比不上他,這才是名符其實的『酒桶』!」眾人汗顏。
這麼一打岔,艾娜也忘了剛才的異樣,看塞亞和克拉姆的互動,沒人會懷疑他們之間的親密與溫暖。
坐在音樂廳唯一一個包廂里,伊恩等人新奇地四下環視,星雲帝國的夜生活十分豐富,聽音樂劇是其中最普遍的一環。
塞亞卻興趣缺缺,如果是真正的音樂會他還會放鬆聽聽,但幼崽們不知道,克拉姆最喜歡的是有愛情內容的歷史劇(無聊),讓人哭碎心的悲劇(塞亞是覺得一點不悲),超人拯救世界的兒童片(大雷),幾千幾萬集的家庭連續劇(又臭又長)!
他昨天就在臥室里陪克拉姆看了大半夜的肥皂劇,雖然擁著美人是很幸福啦,可是那種片子實在不合他胃口的無厘頭,還不能偷偷打瞌睡。
啐,以前為了克拉姆,他還拿起筆寫台劇、日劇、韓劇、泰劇這些爛俗的劇本,纏綿悱惻淒婉欲絕肉麻死人,邊寫邊嘔。
誰讓愛人喜歡呢。
「塞亞塞亞。」克拉姆小口抿著香檳,天青色的眼眸閃耀著純淨的光輝,黑髮青年凝視他,唇線無意識地勾起柔和的弧度。
「我可以在裡面放一噸劑量的酒精濃縮片嗎?」
「……去死!」
過了一會兒,克拉姆又不消停了:「塞亞,星星很好看,我們去看星星吧。」
「你不要看歌劇了嗎!?」
「在屋頂上看更好。」
對了,克拉姆的量子視覺是從立體領域觀察最舒適,所以他喜歡把報紙疊成球套著看。艾娜等人擦汗。
「乖乖喝你的酒!」塞亞有點不耐煩了,接著起身,「我給你買些花,一會兒你又要嚷嚷沒有花獻了。」
「嗯嗯。」
當塞亞抱著一大捧黃玫瑰和其他花卉回來,克拉姆從陽台垂下一根許多手帕結成的繩子,艾娜等人勸阻無效,期待地望著他:「塞亞塞亞!」
塞亞的額角青筋直跳:羅密歐和朱麗葉做這種蠢事,他可不是那些傻缺!(註:羅密歐和朱麗葉只是陽台會面,沒有爬高爬低,但是要理解,塞亞難免有些記憶混淆)
但是把這想成近路……黑髮青年一手輕輕借力,就躍上沒有玻璃擋板的包廂。克拉姆心滿意足地收起「手帕繩梯」,然後塞進愛人的口袋。艾娜紅著臉問兄長:「哥哥,你們總是這麼相處嗎?」
「有些傻事是人生的一部分。」塞亞無奈地嘆了口氣,把花塞給戀人,將他按進自己懷裡。
擺脫不了的命運,人們稱其為宿命。
熱線槍的光束在空氣中留下燒灼的曲線,綻開的血花和似是骨渣碎粒的白色粉末,在牆上糊出奇怪的塗鴉。
「塞亞?依路安那,你這個爛人!」
「閉嘴。」塞亞不耐煩地道,依然緊緊握著手.槍,全神貫注地警戒周圍的一切動向,用心靈傳訊,(她的瞳仁沒有感光影像,左腿突出的骨節有膠皮反光,手速比我還快0.04庫伯,沒有這樣的小孩!)
你是變態嗎,時時刻刻都分析這種細節。多莉雅安靜下來,在心裡吐槽。
(那她是生化人?)
(滾過來,看著這裡。)塞亞沒有回答,確定附近暫時沒有異常,重新跑上飛船,檢視損傷,咒罵了一聲——最麻煩的能量匣泄漏。
其他的材料損失,他還可以就地取材,或者乾脆搶奪原住民,可是這種高檔貨,遍地的窮鬼連個晶片都吐不出來。
拆下一些可用的器械,裝進隨身攜帶的背包里,塞亞跳下地。
落地時,他踉蹌了一步,死死按著腹部,糾結瘋狂的疼痛,像五臟六腑都被打了麻繩,他痛恨這具脆弱的碳水化合物的身體,比負宇宙的任何生命都弱!
他改裝的槍可以做狙擊.槍使用,還有其他防身和探測的器具,這是他唯一的本事了。
「多莉雅,啟動第一類接觸者掃描,這鬼地方不要是多依尼亞帝國的反抗軍前沿。」
「小心點,塞亞。」多莉雅追上來,「有76個大型『蟻巢』,最近的四個區塊有騎生化獸的獵殺游兵出動了,配有毒煙和簡易槍。」
「哼,反正我被射穿腦袋也不會死。」黑髮青年舔了舔下唇,仿佛回憶起腦髓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