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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太好吃了!」伊恩失神地呢喃。他可不可以也把教皇娶回家?
……佛祖原諒他。不,塞亞原諒他。
因為雷比克的嚴格教育,克拉姆沒有用自己那天馬行空的想法做,而是按照食譜做了便當,只有給塞亞的飯盒還是原來的「愛心大餐」,於是單單給艾娜和伊恩留下了錯誤的第一印象。
寬闊的草場上,兩個青年自在地跨過柵欄,坐在起伏的丘陵綠地上,享受涼風習習。
塞亞不在意地吃著克拉姆只有色面好看的甜點,點起一根煙——至少在克拉姆面前,他可以無拘無束地抽菸。
砂金色頭髮的青年好奇地看著那些冰藍的煙霧曼妙如舞的姿態,他總是對一切藝術的東西著迷。
黑髮青年忽然抬起頭,仿佛鋼鐵的冷灰色右眼捕捉到晴空中央游弋而過的無形剪影,那靈巧的姿勢就像在狂風暴雨中傲然穿梭的禽類之王。
「曼斯雷頓家族的『獵鷹』。」克拉姆也抬頭看了看,「塞亞,你應該讓他們看看你的作品,曼斯雷頓家那乳臭未乾的小子才會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武器開發師』。」
白金之鑰不感興趣地道,「有這個必要嗎,你家雷比克就比它出色多了。」
貓頭鷹昂首挺胸,能得到「神器師」的誇獎,的確值得自豪。
「不過——」塞亞在手心掐熄了煙,神色轉為凝重,「能這麼快跟上我們,看來拉弟和簡是被他們盯上了。」
克拉姆有半秒盯著他為了環保而不惜自殘的傷口,拿著來不及接的菸灰缸,撇了撇唇,道:「別急著走,聽我說完。曼斯雷頓家族的領頭狼換人了,是個有情感性精神障礙的小子,雷歐耐特。他父親花大價錢從埃維亞買的基因微控技術創造了他——你知道,這種高智商後代經常會出現生理和心理上的天生問題,雷歐耐特就是。病理學上的器質性損傷,俗稱反社會人格,無共情能力,無情緒反映能力。他殺了他的父母、情婦和姐姐,一切都『有理有據』。」
塞亞站了起來,隱隱感到內心的不安,這種洶湧的潛流來自還不明晰的一個猜測。克拉姆叫住他:「塞亞,你和埃維亞當年想建立一個能把政客變成政治家,讓他們踩進流沙的沙盤博奕星球,和學術精神形成對壘,這沒有錯。但世上還有不屬於政治圈的權勢者,他們只遵循黑暗世界的規則。更糟的,如雷歐耐特這種只追求自身利益的類型。」
黑髮青年頷首表示收到:「幫我照顧艾娜和伊恩。」
目送他離去,克拉姆也站了起來,雷比克一如既往落在他肩頭。
「為什麼塞亞沒看出簡妮有問題呢?」克拉姆由衷不解,還有點擔心。
雷比克白了他一眼:「您可是人體藝術的專家,克拉姆,您也能偽裝得天衣無縫,只是您不屑這麼做。而那女人是個真正天分高的科學家,她甚至能分辨微比特的計算機密碼,別說調動臉上的肌肉了。塞亞大人十分擅長從物理的宏觀和細節分析事物,但碰上感性的對象,頂多有第六感提醒——還不被他取信。」
克拉姆放心了。
「要我提醒您嗎,塞亞大人要您保護那兩位。」
話音剛落,克拉姆直直倒了下去,雷比克大叫:「別把自己的身體亂丟!」
另一頭,艾娜心情複雜地吃著克拉姆的便當:「哥哥的朋友這麼能幹,感覺我好像沒立場了。」
伊恩安慰她:「沒這回事,塞亞肯定更喜歡你做的東西。」那倒是,妹控屬性絕對凌駕戀愛屬性,而且那是嫂子,厲害點也不必計較。
「艾娜。」
那是純銀般柔軟的男聲,從木蘭花叢後徐徐走出一個絕美的身影,逆光的發呈現暗色的醇美,宛如真正的銀子。
金髮少女頓時露出食不下咽的神情,火速抽出曲變構成的細劍:「該死的變態!」伊恩也喚出血槍,滿臉凌厲,被種下神約的經歷刻骨銘心,使他在看到這個人的一刻,渾身都抽痛起來。
羅切斯特只是觀察他們明顯更親近的互動和艾娜毫無變化的體態,眼中流瀉出喜悅:「你的靈魂還是這麼純淨,真讓我高興。」艾娜快被這變態噁心死,一劍刺了過去。
意外的,歸一會大主教以劍格擋,那是一柄通體透明的寬刃劍,材質如同水晶一般澄澈。兩側劍身上,各突出三個彎曲的劍齒,連同齒狀的劍柄總共有七個。
七支刃,權杖「七罪之印」的變化形態,集合了人類的七宗罪,能夠煉成任何罪孽,也能對任何人打上精神污染。
甫一接觸,強烈的危險感覺從艾娜心底升起,像被無盡的驚恐和絕望衝擊心神,翠綠的眼眸轉為殷紅的血色,又漸漸透出堅韌的意志,空間切割的金色鋸輪帶著一往無前的劍勢碾壓過去。
轟隆!強大的氣浪呈環形向四面八方擴散,塵土飛揚。模糊的煙塵中,一把漆黑長.槍寒鋒點點,帶起如電的速度,雪白的陽電子團攥射出光輝萬丈的鋒芒。
羅切斯特的食指迎著槍鋒一彈,一朵彩色的能量火球幾乎在同時爆發,粗壯的樹幹在劇烈的衝擊波中比紙更脆弱,數不盡的木屑紛紛揚揚,植物園霎時出現一個直徑五百英尺的空白大圓。
「竟然只是被七支刃影響到戰意程度,艾娜,你的靈魂純度還是讓我意外呢。」羅切斯特毫髮無傷地微笑,意態悠閒。少年少女聚攏在一起,槍與劍毫不放鬆地指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