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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帕克感到精神深處傳來一種波動。
亘古,久遠,神秘,浩瀚,充滿至高的喻示,來自混沌的指引,全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劇烈的心跳,牽引著他的心神伏拜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股浩大、純淨、又充滿了虛無寂滅氣息的力量從靈魂最深處迸現出來,一星又一星注入清醒的火花,產生了心靈的拉鋸戰。無數人,在千屏之都和殘存星艦上的軍人,灰暗膜拜的眼神都出現了這樣掙扎的微光。
「不能用黑箱。」巴別塔內,塞亞緊緊咬著牙,他沒有看見自己灰藍的左眼和灰色的右眼湧現出虛無寂滅的光輝,與人性的清醒冷靜交織出漩渦。
他一手微微顫抖地按在扶手的一個按鈕上,只要輕輕施力,千屏之都就會啟動自毀程序,殺死裡面的所有人。
「不能用黑箱。」
塞亞知道敵人用了什麼手段,歸一會的曲徑神術,運用荒神力量的神聖術,污染精神的扭曲之力。因為失去了DOLL信仰系統的保護,帝國已經無法抵擋這類攻擊了。
他感覺得出,這是歸一會的尖晶石議會最擅長的「敬神禱言」,一種神術力場,催眠了如今首都星的人們。軍隊死掉還好,若使用黑箱復活,他們一定會調轉槍頭對準民眾,千屏之都也一樣。
但是這個威力……接替DOLL主機的備用三代子系統也是運用銀海的精神能量,普通的神術絕對能擋住。歸一會的戰艦強化不出奇,銀海的思變粒子能讓武器性能全部釋放,爆發狂暴的戰力。
可是這種神音結界,已經形成了「覆寫現象」,就像克拉姆的力量——界定宇宙、人心、領域。
這是奈亞托魯的力量。黑髮青年眼中的漩渦漸漸擴張出冷峻的深洞,臉龐隱約呈現出非人的存在感。
荒神介入了凡間的命運?為什麼!
「白海預示了滅世的徵兆,愚蠢的凡人。」尖晶石議會乘坐的座艦上,一名紅袍老者將手放在袖中,不屑地低喃。
兩軍的對壘本來是一面倒,強大如歸一會也無法抵擋星雲帝國的精銳軍隊,但是尖晶石議會這一出手,星雲帝國頃刻間到了敗亡的邊緣。
黑色的永夜中,一道驚電陡然劃破蒼穹,割裂黑夜,光芒在剎那間大盛,照得恍惚的人群一時神智回籠。
仿佛磅礴凌厲的光幕灑下,瞬間驅走黑暗。
已經逼近教皇宮的魔柯艦群大吃一驚,只見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頂樓的天台上,一腳不耐煩地踏在台階上,熟悉的男聲帶著不熟悉的囂張:「吵吵嚷嚷煩死了!哪個不長眼的蟲子敢在我的房間外面撒野!」
「那是——」歸一會成員吃驚得眼睛幾乎要瞪出來,烏黑的頭髮,俊朗英氣的五官,深青色鑲嵌銀扣的長衣,那個長相,那個聲音……
不是他們的目標之一,敵軍指揮官嗎!
教皇的戀人,神器師塞亞是宇宙聞名的智商滿塞,體力墊底,排名時計者倒數,戰鬥力為渣的純?技術流,怎麼會在戰場上打頭陣?據可靠情報,他應該擔任帝國軍的統領啊。
「死亡君主安塔隆……」尤比有些意外,身為羅切斯特的親信,她得知這位宇宙四強者之一和塞亞奇妙的血緣關係,只是沒想到他在這裡。
自從在愛伯恩同塞亞見面後,安塔隆就經過網絡傳播成為了星雲帝國家喻戶曉的人物,但是DOLL信仰系統瓦解以前,這個信息沒有傳到外界去,歸一會上層也就不知道安塔隆寄宿在了帝國。
許多歸一會成員欣喜地跳出魔柯,準備搶功——這可是送上門的大禮包啊!
至於塞亞的戰力?那是什麼?
「哎呀呀,如果是和塞亞打,就算我也會提起全部精神的。」羅切斯特感嘆部下的輕敵,隨即微微蹙眉。
記憶中,他從未和塞亞面對面較量,雖然屢次被塞亞逃掉,但也有手到擒來的時候,塞亞的能力不等同實力,他的體質是硬傷,對於普遍是強者的歸一會來說,確實不必把他看在眼裡。
為什麼他有那樣的下意識想法?
「哼。」安塔隆嘴角綻出冷笑,輕描淡寫地舉起手,幽暗深邃的負能量充斥天地。
他這一抬手,就像是從宇宙的規律中脫胎而出。
沛莫能御。
當先衝過來的二十名紅曜石騎士以肉眼難見的速度扭曲、撕裂,隨著安塔隆手勢的運行,一縷寒徹心扉的流光構成索命的鐮刀,悽厲的弧線擊向後面更多的灰燼使者。
刀光攔腰而過,斷裂的人體卻沒有迸出一絲鮮血,直接消失在時空的亂流里。
虛無的巨鐮泛出冰冷的赤潮,在空中綻放出數以千計的死亡光線,艷麗色彩的背後,是令人心顫的死亡之瀾。
黑瞳如不透光的深淵,綻開凜冽的殘酷:「進入無邊的黑暗,感受死亡的美好吧,渣滓們。」
「住手!他是死亡君主安塔隆!」尤比出聲制止還想隱身接近的幾個拉利瑪影武者,在死亡君主的精神控制、思維扭曲、量子塌縮、物質衰變的強悍能力下,他們樞密院主教的神術都不夠看。
「出現了預料之外的麻煩對手,彌娜麗,纏住他。」
一道嬌小的身影從魔柯飛出,劇烈的光亮和魔法陣的輪舞點亮了天際,絢麗的陣圖斑斕舞動,一波波魔法能量如強勁的水波向四周擴散,巨大的能量波動將世界的脈絡變得如水紋般清晰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