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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娜等人感覺像是聽天方夜譚,一個不認識的塞亞,艾娜漸漸發現,他們在從多莉雅口中認識到塞亞的另一面。
不過多莉雅的回憶很顛三倒四,大概是貓的記憶力不清晰,也可能是她活得太久的緣故,畢竟極少人有塞亞那樣恐怖的數字天賦,一筆一條在心裡記得清清楚楚。
金髮少女嫌惡地略過白銀女王的部分,只詢問哥哥在星雲帝國的經歷,伊恩卻蹙起眉,有些在意。
烏拉拉曾經和塞亞相處了很長時間,那時塞亞剛剛成為時計者,連鍊金師和武器師的能力都沒有,應該是最脆弱的時期,烏拉拉讓他和自己住在一起,等於是保護他,真的是出於好心嗎?如果是純粹惡質的玩娃娃心態,五百多年似乎又太長了。
麗薩相當記掛塞亞的「情史」,搶著發言:「喂,喂,你不是阿爾托莉亞或者克拉姆吧?那你有沒有和他發生關係?」
伊恩忍不住豎起耳朵,這就是男人的猥瑣之處,在某些事情上男人的八卦程度不輸給女人。
多莉雅怨念地瞟了麗薩一眼:「我們是那種關係的話,他還會用招呼哥們的口氣,動不動叫我一起看他新淘的愛情動作片,和人家討論床位的問題嗎?他在妓院解決生理需求時,也叫喵待在一邊,第二天出發上路時,把還埋在床伴身體裡的他叫醒——混蛋!混蛋!大混蛋!」
眾人囧得無法言語:塞亞,你真是……超級混蛋。
多莉雅不是人,但她是只母貓啊!
「還叫喵頂著菸灰缸給他接著,故意把木天蓼捲成煙給喵聞,看著喵站不穩的樣子惡劣地哈哈笑,菸蒂把床單燒穿起碼上百次了!很多次把午睡的喵卷進髒衣服丟進洗衣機,就算是不當心也差點害死喵!床單被鋪永遠不洗的旅館也可以住進去,噴了強力消毒噴霧就覺得很滿意,味道熏死喵了!隔壁有人偷情居然很高興,專注地聽壁角,和喵討論,還叫喵學著那些女人的腔調叫兩聲,壞死了!惡作劇起來和小孩一樣瘋玩,把老闆的秘密幽會記錄發給人家老婆,收『偵探費』,抱著喵逃走不付酒錢和飯錢;拉著街上隨便認識的女人親吻,被喵指責也說可以用烈酒消毒;冒充爸爸,騙小LOLI吻他臉頰……」紅髮貓娘控訴起來滔滔不絕。
那啥,只能說,逆境會磨滅人基本的衛生習慣和倫理羞恥心。伊恩在心裡抹汗,試圖給好友正名。
兄控妹妹的心思扭成了麻花,一方面心疼哥哥過去的辛苦生活,另一方面覺得……啊啊啊哥哥我一定要好好地糾正你!
「嗚啊——師傅好可怕。」帕魯卡捧著臉蛋,偶像的形象搖搖欲墜。
麗薩咬牙切齒:「我要叫阿爾托莉亞跟他分手!」眾人慌忙勸阻,這個說「那都遇見克拉姆以前的事了」,那個說「男人嘛,總有點黑歷史」,最後多莉雅說:「沒用的哦,喵也覺得那樣的塞亞愛上男人不可思議,所以他不會再變卦了。」
愛情大概是最沒道理的事了。艾娜和伊恩不禁一笑,琉霖有感而發:「他在克拉姆面前好像也沒這麼肆無忌憚,和你相處卻很自在。」他其實想說的是,男人把弱點和缺點全部暴露給一個人,通常代表這個人對他極其重要,或者最為特別。
哪怕多莉雅不是人。
多莉雅的耳根突然變得通紅,幸好本來就是頭側的兩簇紅髮,沒人看出來:「嗯吶,因為咱和他認識太久。」
有時她也覺得人類怎麼這麼不可理喻,世上怎麼有這麼讓人操心的傢伙,可是當那個黑髮男子露出沒有你我就活不下去的神情,任何有母性的生物都抗拒不了。
她還記得在灰雨傾盆的荒星上,病得神志不清的塞亞,伸出滾燙又冰涼的手撫摸她的臉龐,那雙眼像是燃燒在火焰里的灰燼,漸漸冷卻成一片荒蕪,又似是火光微薄,渴求相依的溫暖。
「你終於想嘗試獸行了嗎?」
她還戴著烤麵包用的石棉手套,趴在他身上為他取暖,卻清晰地感到他的病重,彌留的氣息蔓延。
永夜的星球冷得駭人,她裹著毛皮無法禦寒,他披著毛毯不能活命。
生命如此脆弱,也許及時行樂是唯一的出路?
「不行嗎?」木床上的青年,臉上是空洞又不解的神情。
絲緞般艷麗光滑的明紅長發沿著白皙的頰滑落一床,少女青春的容顏和身體顯出明顯的獸類特徵,上挑的石榴紅眼眸流露出一絲悲涼。
「我是無所謂啦。」
她又不是人,不過……
「吶。」她主動抱緊他,柔聲道,「塞亞,我覺得,要成為沙門口中的人類,有的事就不能做。」
他似乎微微嘆了口氣,冰冷的呼吸拂過她的脖頸,泛起微弱的生氣,她早就發覺他有多麼異常,卻不願深想。
「嗯。」他抱著她,大笑起來,雙臂奇異的有力氣起來,把她翻過來壓著床,綻開惡作劇的笑容,「如果對多莉雅做那種快樂的事,就不能把你拎起來亂拋,踩你的尾巴,拉耳朵,撓你咯吱窩,壓榨你變成一張貓皮——要改頭換面做個好好丈夫?」
「壞蛋!」她抬起小腿又踢又踹,露出尖牙咬這個惡習不改的男人。
「成為人,就是成為更好的自己吧。」塞亞仿佛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不認識的自己聽。
「還真是一點意思也沒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