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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她的背影,過了會兒,塞亞嘆息了聲:「幼崽們還不成熟,只有琉霖還算細緻,但歷練不夠。伊恩觀察力強,卻會被感情臨時影響判斷,多和艾娜互相補足就好了。」
「塞亞為什麼擔心?」克拉姆不解,在他看來,有他守著,把時鐘城歸一會都收拾了,艾娜他們大可種花賞月,幸福奔向美好明天。
塞亞的額頭青筋跳動了一下,沒有回答,只道:「我不同意妮可參加思鄉計劃。」
「為什麼?」
黑髮青年正要回答,突然無語地看著克拉姆閃亮的眼神,「塞亞,七號八號十六號二百號(以下省略)……剛剛告訴我,你是在吃醋?吃醋,是吃醋!」
「吃你個大頭鬼醋啊!」塞□□不自禁地一拳毆過去,一天不抽風就難受。
「可是人家談戀愛都會吃醋。」克拉姆委屈,他委屈的當然不是塞亞那蚊子都拍不死的暴打。
教皇的戀人揉著劇烈作痛的太陽穴,很想用鐵楸砸暈克拉姆,當場把他埋了。
真是不見面想死,見了寧願不見面。
「如果要吃你的桃花醋,星雲帝國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口都算,不限男女。」塞亞根本不在意,認真地道,「妮可的心態比較危險,如果艾娜他們湊不齊人數,我會叫邦妮。」
「可是我徵詢過她的意見。」克拉姆不同意,這是站在教皇立場上的反駁,「妮可說,她願意參加,我不能剝奪她這樣的權力。」
塞亞的唇角泛出克拉姆經常在戀人臉上看到的,一種深遠,又安詳的神情。
他知道,那是包容,和欲言又止,語言無法傳達,思想和感情也隔著遙遠的距離,他們畢竟是兩個物種,承載著兩條截然不同的生命軌跡,即使有星雲帝國的共融,也不代表心能完全交集。
「我看到的世界,和塞亞是不一樣的嗎?」金髮青年十分難過。
「是一樣的。」塞亞柔聲道,「但人性這種東西,你始終沒看懂,我也不認為你有去理解的必要。」
黑髮青年抱住戀人:「克拉姆,我不希望你背負遺民的命運。」
妮可的心,太黑暗了。
艾娜安排的行程被她稱作「最經濟最有效率的路線」,計算公轉時差和民船航班,劃定最短路線,體驗春夏秋冬四個季節在不同星球的風貌,也就是說去四個星球。
首先要去的,就是位於NY1179子星系的布雷塔尼亞行星。
當地有著星雲帝國最大的滑翔航道,可以讓民間愛好者和軍隊退休者駕駛騎機,享受刺激的樂趣。
他們搭乘的民用船形似一隻銀白色的海星,在宇宙航行的樣子如同發光的深海浮游生物。
客艙十分寬敞,舒適的座椅並不隔著過道排成行,而是像圓席會議那樣,呈合攏的半圓形向外布置,上面有一道淡綠色的天橋通向一扇封閉的門。
艾娜和伊恩以前坐過堇花聯邦的航班,那個豪華是豪華了,卻沒有這裡人氣熱鬧,乘客們愉快地交談,和經過的教皇打招呼。
「克拉姆以前坐過船嗎?」伊恩好奇地問。
「坐過。」金髮青年興致勃勃地把壓力平衡器扣好,艾娜揶揄:「都是坐貴賓艙?」
克拉姆投以困惑的目光:「貴賓艙是什麼?」
「帝國的船只有兒童艙和成年艙。」塞亞插口,「克拉姆,你比較適合坐到那裡去。」克拉姆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好啊,塞亞,我們一起去吧。」
「……」
塞亞,你老是這樣欺負克拉姆,偶爾也會吃癟的。
畢竟天然呆和天然黑,只有一步之遙。
星雲帝國的宇宙航行要進入休眠狀態,睜開眼就到了。閉眼前,哥哥大人警戒地瞄了戀人一眼:「克拉姆,不許在我身上印吻痕。」
「怎麼?」眾人不解,克拉姆滿眼純潔無辜:「我不會休眠。」
……汗,哥哥,那你的貞操難保。艾娜在心裡擦汗。
果然,下飛船時,塞亞罵罵咧咧,幸好他穿的是那身高領制服。
最飽眼福的就是能夠調取錄象的機艙工作人員了,絕對是流鼻血的畫面。
布雷塔尼亞最棒的時節是夏季。
天藍得通透明澈,空氣像新鮮的檸檬水沁入肺里,心底深處如有清泉流過,直想歌嘯。
飛艇透過薄金色的晨曦降落,名為水滴列島的島嶼散落在廣大浩瀚的行星上,排成美麗的圖案,那條最長的滑行道幾乎繞行大半個環球陸海,壯觀非常。
原木房子建在小小的列島上,像原住民拋擲在海上的珍珠,可愛的盆栽在屋角、陽台、階梯上搖曳生姿,家家戶戶前後都有小花園和小水池,有些點綴著籬笆,看起來也是為了美觀而不是防護。從牧場回來的女孩抱著新鮮的牛奶走過,泛著紅暈的臉蛋像最鮮嫩的草莓,後面跟著小吊車形狀的灑水車。送報的男孩乘著滑翔翼投下一隻只紙鳥,準確地掉入閣樓的信箱,偶爾投空,不得不踩著房檐撿,引來主婦一陣笑罵。三三兩兩的孩子追逐嬉鬧,向天空的投遞員歡呼致敬,形狀像大布熊的保姆機器人跟隨著他們。
艾娜一行發現,星雲帝國科技發達,人們的生活卻不追求高效,洋溢著簡單、純樸、充滿活力的氛圍。
兩位第三類接觸者毗鄰而居,塞亞也不認識,是近年來到星雲帝國的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