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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亞並未要求對方停止說和案件無關的話題,只道:「這個法庭,每場審判都是嚴肅的。你不能冷靜情緒,我給你半天時間,等你準備好了,告訴你的上級。戰,無關你喜不喜歡,你已經是帝國的軍人。」
這兩人絕不是法盲,在編入龍騎衛隊,不,任命他們遺民的治安管理員以前,有關星雲帝國的軍紀法制就系統地教導過,塞亞壓根不想理會戰突然發作的中二病。
「沒什麼需要準備。」戰鎮定下來,聳聳肩,「我認罪。」
「戰!」烈大急。他的罪名比弟弟輕,因為他回到了戰場,也強制戰回來,可是他一時想不出求情的辦法。而且戰犯下了更大的罪行,在烈找到他時,居然發現他在開槍掃射一個老人取樂,大怒下拳打腳踢,把弟弟強行拖回龍騎小隊。
基於私心,他瞞報了這件事,不安下,烈陷入兩難的心情,想著還是以逃兵罪論處好些。
塞亞早就知道戰幹了什麼好事,DOLL信仰系統的靈魂黑箱沒有秘密。戰當時以那身龍騎軍服欺騙那位市民,搶走對方的個人防護罩開關,足足在老人身上開了三十六槍,還扔到敵人的炮火下消滅證據,這小子心性惡劣至極。
之所以不列在罪證上,塞亞也有自己的考量。這次是公開審理,如果在大庭廣眾揭露出戰的暴行和用心,會使艾娜他們羞愧難當,受到帝國民眾的異樣目光。況且,艾娜他們本來就沒有罪過。
遺民從來不僅僅是受害者,以受害者自居,有些會做出形同加害人的惡行,還毫無廉恥。
等將戰治罪,塞亞有的是法子收拾他。
「我只有一個要求。」戰開口,「不要把我和那個噁心的蚯蚓送到一個服刑地。」烈怔怔注視他。塞亞冷冷地道:「你指你的哥哥?」
戰露出直白的嫌惡之情:「那種把我當受氣包,高興打就打,高興踢就踢的人,算是我的哥哥?」
「據我所知,你的哥哥把你帶回龍騎小隊,讓你免除了至少三年的刑罰,而他為了找你獲罪。根據你的控訴,我查閱了你們之前建立的檔案,暴力行為主要發生在你的童年,沒有造成嚴重的傷勢,你的哥哥當年也不到十歲,是個還不能負刑事責任的兒童,你們又是孤兒,沒有長輩引導。在他成年後,除了言行比較粗暴,也從未對你採取體罰行為。」
戰不為所動:「我養了一條狗,平常隨便打隨便罵,非常聽話,突然跑了,我也會捨不得。哦——」他眼中閃過陰戾的狹光,「他是個大過肚子的變態,也不能叫『哥哥』。」
烈說不出話來,他脾氣不好,對戰的身世有心結,養育他又辛苦,小時候動不動撒氣,可他從來沒想過拋棄這個同胞親人,沒想到……他的弟弟這麼恨他。
自從戰長大後,經常對他做古怪的行為,他以為弟弟是性向出了問題,一度十分擔憂,原來,戰是在用那種方式侮辱他。
法庭的氣氛很壓抑,安塔隆皺著眉,艾娜等人神情各異。
塞亞不想說什麼了,烈是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可是戰這樣的人,會放大別人的缺點,用狹隘偏激的眼光看待世界,不會把別人對他的好記在心裡。
簡單地了結這樁罪案,戰判處五年流放改造,撤除軍職;烈是教育和兩年六個月牧場勞役,降職降銜,塞亞當庭宣判。
艾娜等人心情陰鬱地往庭外走,這個結果不意外,意外的是戰的態度。
塞亞和克拉姆整理文件,晚了一些。塞亞遠遠和妹妹打了聲招呼,示意一起回家。戰瞥了眼他們,低聲對烈道:「哥哥,現在你知道我多討厭你了吧。」烈咬牙不語。
赫莉兒沒有制止他們兄弟對話,人性化地站開一點。
「你還不知道,我和你有多麼不同。」
戰清晰地想起歸一會大主教絕美的面容,他們這些遺民,歸一會都埋藏了「楔子」。那位大主教似乎天生能看出人性中的陰暗、殘暴、不平、怨恨、野心……然後給他們想要的東西。
他得到的是最了不起的憑證,時鐘城和歸一會結盟的契物!唯獨他有!甚至能讓教皇的戀人在他面前倒下,讓這些不可一世的傢伙瞧瞧!
這不是武器,藏得天衣無縫,只是需要他得到的意念力量啟動,他一度擔心被發現,幸好羅切斯特的心靈能力非常出色,不過這只能瞞過機械方面的審查,他本來以為加入軍隊會做心理測試,後來聽說教皇反對,就取消了。
真是愚蠢。
知弟莫若兄,雖然心思不屬,烈還是覺得有些異常。赫莉兒也發現戰的眼光不對,轉向他盯住的方向,塞亞身邊伴著克拉姆,微笑著走向沙門和艾娜一行——有教皇陛下和沙門陛下,不可能有偷襲的機會。
戰的胸口浮現一隻金色懷表,滴答滴答快得不可思議地轉動指針,他放聲大笑:「看著吧,你們這些蠢貨!」
說時遲那時快,赫莉兒撲過去,一個快速擒拿把戰按倒在地。塞亞的衣服里飛出一隻一模一樣的懷表,表蓋打開,指針瘋轉的同時,一個似真似幻的漩渦包裹住他,奇異的流光以恐怖的流速倒轉,強烈的扭曲感使宇宙仿佛在一瞬間停止、凝固,咔嚓一聲,塞亞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擊中全身,向後倒下。
「哥哥!」艾娜驚呼,沖向兄長,伊恩等人也一起跑過去,克拉姆已經接住戀人,沙門急忙用自身的醫療機能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