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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以為會收穫瘋狂的恨意,或是理所當然的遺忘,可是彌娜麗對他卻是絕對的狂熱和擁護。
不過他看出彌娜麗的心智年齡十分幼小,當初他帶走這女孩時,她只有五歲。而在時鐘城那種地方,也不可能得到正常的成長,所以這種狂態,可能是彌娜麗把他當作長輩的結果吧。
隨侍的茱蒂輕手輕腳地端來監護人愛喝的紅茶,放下煉乳和小碟里的糖塊,好奇地看了看彌娜麗,安靜地退下。
這優雅的年輕人端著薄胎瓷杯,緩緩注入煉乳,用纖細的手指攪動,一瞬間,彌娜麗眼中的光芒無聲又絢爛得如同午後怒放的薔薇。
她的羅切斯特大人啊……
怎麼能這麼美麗,又殘酷。
「羅切斯特大人,我知道你想要那個人。」雙手輕輕遮掩住唇角隱露的笑意,狂法師粉桃色的雙眸妖麗得讓人無法琢磨。
「咦?」銀髮青年詫異抬頭。
「強者以力量使人屈服,信徒以沉淪驅使人心,他會是你的,你會得到他。」
羅切斯特調整了一下呼吸,壓制亂了譜的心跳。比起少女莫名其妙的話,他更驚訝彌娜麗竟然能一句話挑起他心緒的不穩。
他對塞亞的執念……似乎有點不尋常。
「彌娜麗,你的預言師血統覺醒了嗎?」
彌娜麗茫然地眨了眨眼,剛才的異常又平復下去,過了一會兒,她問道,「呃…哦?羅切斯特大人是因為我母家的關係,當年才會收養我?」
「我沒有收養你。」羅切斯特冷淡地道,眸光冰寂而漠然,「我只是給了你一個選擇,你當時也可以放棄。」
如果彌娜麗當初搖頭,他也不會殺她,而是靜靜地離去。
他只是意外看到這個綠色薔薇下的小女孩,看見了那種純潔和無罪,他們之間單方面污血的羈絆。
那天的薔薇太綠,太妖異,使他失去了常態。
握著那柔弱又帶刺的花莖,他聽到自己問:「你願意為你的祖父贖罪嗎?」
願不願意背負苛難與折辱,願不願意踏入強者的國度,願不願意走進罪惡的花園。
「我願意。」彌娜麗狂熱的聲音打破他的迷思,「羅切斯特大人,我不知道什麼是預言師的血統,我只知道,我走過了命運的道路,它遍布荊棘和鮮血,猶如甘美的絨毯。」
少女跪了下來,親吻她愛人的指尖,是的,這是她的愛人。
「您太溫柔了,羅切斯特大人,為什麼要懷疑自己呢?」
銀髮青年稀奇地打量她,他可以算是後天的信仰者,如今他看到了天生的狂信者。
「我的盼望在神那裡,懲罰無罪之人的權威也在荒神。」教徒平靜地道,「我若看見血和火,就帶來浩劫與權柄;若我還能控制和傾聽,你們能得逃難。」
「可是對我來說,只有羅切斯特大人是神啊。」彌娜麗狂熱地道。
大主教露出頭痛的神情,這種話在歸一會內絕對是大逆不道,當場就該處以極刑。可是一方面他對彌娜麗有點愧疚之情,另一方面也捨不得彌娜麗高得恐怖的天分。
他不在意彌娜麗的一次失敗,這女孩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能夠從白銀女王的折磨下生存,保持大致的清醒,彌娜麗精神的強大也無庸置疑。她還有特殊的血統,那個預言……
羅切斯特的眼神沉暗了一下:
「總之,你別在外面說。」
「是!」
得知艾娜和伊恩找到第一個夥伴,塞亞高興也有後怕。
「竟然莫名其妙和人打起來,閱歷差啊,要我教你們說話的藝術嗎?」他氣惱地揉著兩個幼崽的腦袋。
伊恩慚愧地垂著頭,艾娜不服地嘟囔:「哥哥也只會泡嫂子和撈馬仔的藝術。」
「嗯?小倉鼠,我還需要其他的語言藝術嗎?」塞亞輕聲反問,「還有,誰說克拉姆是你嫂子?他只是未過門待考察的情人!」差點說漏嘴的艾娜捂住嘴。伊恩受不了地抬起頭:「塞亞,你什麼時候能坦率點?」都第一反應是克拉姆了,他還不承認對教皇的感情!
「所謂的坦率就是接受那種甩不掉的孽緣嗎?」黑髮青年咬牙切齒。這回褐發少年有點同情,誠懇又調侃地安慰他:
「塞亞,你被克拉姆一生追也沒辦法,好基友一生推嘛。」
「……你真的皮癢了。」
將盲點手.槍摸出來朝伊恩一通狂射,塞亞滿意地吹了口硝煙。艾娜看得心疼不已:哥哥好狠,就算如今的伊恩不會被子彈打死,打在身上也很痛啊,而且他知道自己拳頭無力,就順順噹噹摸槍。
中年男人就是彆扭又殘忍的存在。趴在地上的伊恩得出結論。
那邊,確定男友平安無事的少女和兄長商量:「哥哥,我們離開這裡嗎?」
「嗯。」塞亞最後調試了一番戰機,「你們去地下室找吧,西瑞亞夫人的遺體在靠魔力水晶南面的秘室里。」
「咦!」兩人一怔,伊恩跳起來:「塞亞,你怎麼知道?」黑髮青年雨藍的左眼閃過一縷複雜的情緒:「我以前和羅切斯特有點淵源,取過他的血,給他輸過液……血緣魔法,沒想到他一直不把母親帶回家。」
「哥哥,你為什麼那時不把他掐死。」想出當時的情景,艾娜抱怨。
塞亞啼笑皆非,摸摸她的頭:「我怎麼知道他今日會是個大魔頭,而且我們誰有權以未來的罪責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