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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想跟你們說說凱薩琳的事。」
「好的,夫人。」想起貝爾夫人,艾娜回以親近的態度。老人笑了笑:「不用叫我夫人,我沒結過婚,也是龍魂祭司,叫我一聲梅爾好了。」
「梅爾祭司。」兩人立刻找到合適的稱謂。
梅爾點點頭,拄著拐杖慢慢踱開,少年少女也跟著她走,只聽得她道:「凱薩琳很高興,她認為終於等到了你們這樣的遺民,而她的祖輩們都沒等到,遺憾地亡故。不過等她意識到了,反而不好。」
「為什麼?」艾娜和伊恩不解。
「因為我族的現狀不會改變。」梅爾直接道,「所以我希望你們在停留期間,多開導開導她,說些能讓她忙起來的東西,比如新知識一類。」
「凱薩琳怎麼了?」艾娜擔心地問,他們對這位爽朗熱情的女郎都很有好感,她還給了他們那麼珍貴的情報。
「那孩子壓力太大了。」梅爾沉沉嘆道,「歐姆大人的力量每年都在衰弱,她是唯一的大祭司,卻被診斷出不能生育。一旦她死了,我們這個種族就完了。」
聽到這樣的事,少年少女一時失去了聲音。
「可是……還有特蘭族。」伊恩微弱地道,卻連自己也不相信這番安慰話,腦中又浮現出說著通天塔的夏歐那狂熱又尊崇的神情。
人對於過去的背叛,竟然可以這麼徹底。
老婦人微微冷笑:「他們已經打算依附時鐘城了。本來特蘭族就不是遺民,是遺民和灰海原住民的混血,他們有理由忘記仇恨,也給自己理由忘卻。其實從他們決定為白銀女王製作鐘擺人起,我們就看到這一天。」
兩人都無言以對。
「那個,不能生育的話……」過了一會兒,艾娜輕聲道。如今科技這麼發達,即使魔法和鍊金術,也能用少量材料製作出嬰兒。
聽出她的言下之意,梅爾搖了搖頭:「歐姆大人不會允許這麼褻瀆的事情。曾經有特蘭族的不屑份子用殘存的龍卵去研究,想造出強大的變異生物,給時鐘城做守衛。歐姆大人大發雷霆,那一次幾乎要和特蘭族決裂。後來還是凱薩琳的母親,前大祭司獨排眾議平息了此事,但她也因此失去了龍眷,鬱郁而死,由當年只有四歲的凱薩琳繼承。」
梅爾苦澀地道:「其實那個死去的孩子也是苦孩子,她何嘗不氣,只是……」
伊恩和艾娜明白:為了族人,她是不得不咽下那口氣,甚至因此得罪了神明,還連累幼小的女兒。
又想起凱薩琳沒能出生就在母親肚子裡夭折的弟弟,其中的意義就更讓人痛苦難咽了。
「其實我們歐姆族早就只能依附特蘭族。剩下的,不過是選擇跟著一起被同化,或是最終忍受不了而同歸於盡。」
面對生存,是對抗到底還是苟且妥協?
艾娜有自己的答案,但她不能強迫所有人和她同樣的答案。
這就是,特蘭族和歐姆族不得不糾纏在一起,互相憎恨又互相依賴的歷史。
當兩人回到樹屋,天色已晚,只見高高的樹幹上,凱薩琳獨自而坐,似乎出神地望著腳下的小鎮。
她絕美的臉龐在夜色下柔和得像夜霧一般,依然保持著白日那非常純粹的微笑,有著微笑應有的溫暖氣息,眼睛卻帶著沉沉的孤冷。伊恩突然將一個身影與她重疊,塞亞。
他們有著相同的微笑,和相同的寂寞眼神。
她愛著這片大地,靈魂卻已迷途,再也不知從何愛起。
☆、第十章 暴露
當夜,伊恩和艾娜纏著凱薩琳,可著勁說鍊金聯盟的種種有趣實驗。凱薩琳被他們的熱情搞得有點懵,但還是饒有興致地探討到凌晨。
於是第二天很晚,艾娜才頂著兩隻黑眼圈起來。伊恩倒是早早起床,不知去哪兒了。凱薩琳也不在,留了信說去龍之墓地。
洗臉嚼潔齒糖,做了早飯自己吃好,金髮少女溜著繩索下去,準備去市集逛逛,她心裡還惦記著那個胸針——買不到,看看也好。
火山島的天氣相當溫暖,人聲和叢林裡溪水奔流的聲音十分喧鬧。轉過十幾棟樹屋,突然一隻手從斜刺里伸過來,捂住少女的嘴將她拉過去。
熟悉的氣息讓艾娜止住了發射魔法的衝動,果然用斗篷將她在樹後包攏起來的,正是她期待的友人。
「塞亞!」艾娜驚喜地喚道。
「噓——」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看到她軟軟晃悠的雙馬尾,頓時露出被萌得無以復加的神情。
嗚,下次一定要買兩根漂亮的髮帶,給艾娜結花樣。
「嗨,在這裡過得好嗎?」
「很好,交到新朋友,還得到一個寶貴的情報。」只是簡短的對話,艾娜就感到濃濃的窩心,捉著對方的衣服,踮著腳問道,「塞亞,塞亞,你有沒有拿到探險幣?」
他們已經踏上一塊新土地,他應該有錢了吧!
看到她這樣,塞亞只覺好像一隻養熟了撒嬌討好的小貓,一股溫暖之情不受控制地在胸腑間蔓延。
「沒有哦。」
「咦!」艾娜垮下臉。
「因為特蘭?歐姆島不是衰敗的大地,自然資源很豐富,你們的到來並不能引起能量和物質的代換。」塞亞忍俊不禁地摸摸她的頭,「放心,我還沒窮到要小輩救濟。」
事實上,因為某個傢伙強制給他開的秘密帳戶,他口袋裡的錢多得可以堆滿一個星系,不過他死也不會動那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