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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的克拉姆,伊恩突然升起一個感悟:
所謂的偉大,不在於他保護了多少人,而在於他一直堅持著保護他人的願望。
不知不覺,人人肅然起敬地聆聽有關國民精神的討論,忘了手裡的俗物——點心和茶水。於是哥哥大人催促:「吃吧吃吧,吃飯皇帝大。」
「比教皇還大?」伊恩調侃。塞亞按了按戀人的腦袋:「這傢伙的飯量估計比所有皇帝都大。」
克拉姆不知哪根筋接錯,認真地道:「塞亞,你剛剛漏了,你也給我穿別的顏色和圖案的內褲,比如咖啡色,豹紋的,網點的,金絲和黑色……」塞亞狼狽地捂住他的嘴。
可憐的伊恩終於噴出了鼻血。
黑髮青年露出難得的尷尬之色,低聲呵斥:「那是情趣,偶爾重口一下嘛……笨蛋,別說出來。」
艾娜一行斜睨他:
你總算也知道害羞了!
可是,看著說那種話題的兩人,眾人不禁有股濃濃的憂鬱浮上心頭:
喂,將星雲帝國的未來交給這麼一個死宅和一隻天然呆,真的可以麼?
懷抱著這樣的憂慮,下車以前,艾娜情不自禁地問:「克拉姆,你不待在教皇宮,成日跟著我們東奔西跑行嗎?」
「十號代我守在那兒。」最近宇宙情勢處於「倒騰」的狀態,克拉姆一刻也沒有放鬆對外的監視。
真是方便,艾娜等人感慨,準備去看另一位克拉姆。
四號的住處在城市外區,杉樹林靜靜搖曳身體,好像雲層中濃郁的水氣一點一點從葉片滲透而下,溫柔地用自己常綠的懷抱擁抱著整個歷經滄桑的大地。
秋天的梯雅那是美麗的,種滿了高大的樹木,金黃的、橘紅的和綠色的葉子交織開來,正午的陽光使河水泛起生動的顏色,如金絲潺潺流動,富足和美的國家,連原本蕭瑟的秋風也帶著豐碩的瓜果甜香。
一行人沿著下坡的卵石路漫步,古老建築風格的大宅佇立在幽深的鬱林中,古色古香的銅製門環、瑰麗的玻璃窗戶、雅致的門楣花台展現出一體的優雅姿態。
推開鐵柵欄門,裡面是一方世外桃源的景象:充滿綠意的花壇,哥德式的精美雕刻,花壇里的薔薇開得繁盛,院裡種植著果木,一條蜿蜒的小道盡頭可以看見一座小教堂,白色的建築在光芒里洋溢著恬靜古雅的風情。
一個男子站在樹葉灑下的日光和透明的微風中,似乎剛剛修剪完枝木的樣子,穿著格子襯衫和米色長褲,披著當地有羊毛流蘇的雪白披肩,肩膀前方隨意打了個軟軟的十字結。
他蜂蜜色的長髮在頸側隨意束起,流淌著華美的色澤,雙眼醇美如深金,是陽光透過琥珀的顏色,俊雅的臉龐綻開成熟爾雅的淺笑,溫柔而寧靜。
「塞亞,零號,大家。」
哇!果然是治癒系!見過的伊恩四人感嘆,沒見過的人驚嘆那迥異的氣質。
「四號!」克拉姆開心地撲過去,抱著另一個自己蹭啊蹭。眾人無語。
這麼自戀好嗎?
「嗨,四號,好久不見。」塞亞舉起手打招呼。伊恩發現他的語氣不同於對其他克拉姆,這種態度的調整是不自禁的。
簡直像對一個深交多年的好友,而不是「愛人」。
零號放開了另一個自己,四號走上前,和戀人交換了一個沒有□□意味的擁抱,唇角的笑意卻透出深醇的感情:
「塞亞,看到你有精神就好。」
向艾娜等人一一問候後,四號朝高文懷裡的尤菲低下頭,撫胸行禮,明顯歡喜地笑開來:
「啊,來了一位小淑女。」
「咿呀!」顯然,兒童有著靈敏的直覺,女孩親近地撲向眼前另一個「媽媽」。四號高興地抱起她。
艾娜曾經奇怪地問哥哥:「克拉姆不是害怕小孩子,怎麼零號不怕?和尤菲玩得那麼開心。」
當時塞亞的眉間攥著憂慮:「二號的性情特別柔軟,對惡行傷害的抵禦力弱。」
此刻,看到四號的表現,艾娜確認了內心的懷疑:克拉姆的人格之間,似乎有些特別的變化,不能僅僅用概率差異解釋。
四號帶著他們朝主屋走去,喜悅的心情溢於言表:「今天家裡會熱鬧多了,平常只有我和迪迪。」
艾娜一行經過塞亞的普及,知道這個「迪迪」是四號的機器女僕。
「四號,為什麼不養些寵物呢?」塞亞回想起教皇廳泛濫的貓咪。
「我本來想養只狗的,可是它總喜歡對陌生人叫,感覺不太友善。」四號遺憾地道,隨即意味深長地瞥了眼零號,「其實我也不寂寞,概率空間非常喧鬧。」
伊恩等人很好奇克拉姆們平時怎麼相處,難道像阿爾托莉亞提到的,在概率空間打牌?
寬敞的大廳擺放著許多藝術品,名家雕像和畫作錯落有致,素色的壁紙雍容典雅,高高的拱頂裝飾玫瑰浮雕,拼木地板鋪著淺棕色地毯。
伊恩注意了一下,似乎都不是克拉姆的作品,只有角落一隻高腳柜上的花瓶插著主人新剪的黃薔薇,風姿怡然,正對著小窗流瀉進來的陽光。
「迪迪,準備午茶。」四號用柔和的語調吩咐,一個長發及肩的少女彎腰,走向廚房的方向。蓋亞和麗薩好奇地目送她。
艾娜興致勃勃地欣賞表現了帝國高水準的藝術畫作,突然想到一個點子:「克拉姆,你們沒想過畫一張自畫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