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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伯特:「……」
這句話終於戳中了艾伯特的痛點。
他向後退了兩步,撇過頭去,背後那對巨大的羽翼開始把自己往裡面攏。
西里爾一把拉住了試圖自閉的艾伯特的領子:
「說你幾句就搞這一套,你有什麼毛病?」
艾伯特別過頭去。
過了很久,他才終於開口問:
「大人是不是生氣了?」
「不知道。」
西里爾對艾伯特說道,
「但她肯定看穿了你的把戲。」
艾伯特擰起了眉毛,他稍稍有些焦慮。
他拍開西里爾扯著他衣領的手,在草叢中坐下,一副竭力思索著什麼的樣子。
西里爾大致上能夠猜測到——
艾伯特大概是在思索能夠討好主人的方式。
西里爾站在一邊,提醒道:「別想那麼多,先做最基礎的事情。」
艾伯特:「最基礎的?」
「去道歉。」
西里爾對艾伯特說,
「道歉很多時候是沒用的,但是你向主人道歉不會得到糟糕的結果。」
艾伯特眨了下淺藍色的眼睛。
「這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而且主人也很在乎你。」
西里爾對艾伯特伸出手,嘗試著靠語言去傳遞一些信息,
「對,她在乎你,所以說,別再為了博得關注做這種事情了,沒有必要。」
深淵的黑翼守護者不太擅長說這些話,但他的主人常常會這樣去溝通,起到的效果很不錯。所以他在嘗試著模仿,他的語言有些笨拙,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他想要的效果。
……退一步來講,這樣做肯定比指著艾伯特的鼻子罵他是個蠢貨有用。
「還有,八千年前的事情……」
西里爾扭過頭去,
「我依舊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但讓你對此耿耿於懷至今,我感到很抱歉。」
艾伯特抬頭看著西里爾。
對視片刻後,他一巴掌拍開西里爾伸過來的手,自己站了起來。
「沒關係。」
艾伯特抱起手臂,說道,
「因為你的行為,我至少還有能耿耿於懷的機會。」
西里爾鬆了一口氣。
艾伯特轉身面向東方:「時間剛剛好,看個日出吧?」
西里爾點了點頭。
他們坐在草地上,兩對同樣巨大的羽翼垂墜在背後,翅膀貼著翅膀,看起來就像剛剛從巢穴里飛出來的,貼在一起觀察世界的兩隻幼鳥。
西里爾一邊等待著日輪升起,一邊和艾伯特對話:
「你真的要回深淵?不是意氣用事吧?」
「這種事情我會意氣用事嗎?」
艾伯特反過來問西里爾,
「現在的深淵很需要我吧。」
「維護治安還好,雖然辛苦,但還算顧得過來。」
西里爾說到這裡,話語一轉,坦然承認了自己的不足,
「但在政治方面,深淵需要目光更長遠、更會把控局勢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選。」
艾伯特滿意地點了點頭——
西里爾這個混蛋,這樣就算是把「你留在迦南比待在深淵更有用」這句話收回去了。
「還有一件事。」
西里爾轉過頭來,
「你真的比我高?」
「……你還在在意這個啊?」
艾伯特有點無語,說道,
「是真的,不信就脫了鞋子比。」
※
雲羽的預感成真了。
她見到了那個從頭到腳都被籠罩在迷霧中的神明。
雖然還是看不清,但他比之前清晰了很多,雲羽分得清哪裡是手,哪裡是腳,還有他有多高……很高,就像西里爾和艾伯特那樣,對雲羽來說是個有些奇幻的高度——
她永遠都長不到的高度。
神明抬起手。
灰色的夢境忽然變得通透而明亮。
薔薇爬過用白色石磚堆砌的花牆,開出層層疊疊的漂亮花朵。
在無數環形花牆的中心,有一座白色的、三層台階那麼高的小小高台,上面擺著圓形的桌子,天青色冰裂紋的花瓶里插著帶有綠葉的淺色花朵。
雲羽覺得,自己應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裡。
這副場景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熟悉到她想要落淚。
神明問她:「你在生氣嗎?」
「啊,我為什麼要生氣……」
雲羽回過神來,過了片刻,她才意識到神明問的是什麼事,
「你是說艾伯特?我難道不該生氣嗎?」
神明攤開手,有點無奈:
「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們走上了高台,神明站在圓桌後方拉開椅子,似乎是準備請雲羽落座。但云羽從一開始就以為神明是在選擇座椅,所以她乾脆地走到另一邊的椅子那裡落座了。
神明:「……」
雲羽剛往後倚靠了一下,就再度直起了腰。
她以一個彆扭的姿勢回頭看著雕花椅背。
怎麼說呢?
這椅子漂亮、但是硌人。
只好看、不好坐,華而不實。
神明問雲羽:「不喜歡?」
「不喜歡。」
雲羽站起身來。
她試著給自己換一把椅子。
這是她的夢境,在這裡創造東西,對她來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