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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
深淵從不生產神經病,但深淵一向是神經病們的聚集窩點。
西里爾點了點頭,說道:
「對,這樣才是正常的。」
艾伯特:「……」
他不禁開始擔憂主人和兄長的精神狀況了——
可別是在這地方待久了,被虐出斯德哥爾摩了。
雲羽忽然想起了預言之神:
「對了,格羅弗呢?」
她記得,在付出魔力的時候,那傢伙的身體好像變得有點透明。
他沒問題吧?
只是這樣想著,雲羽眼前就出現了畫面——
樣貌清俊的吟遊詩人坐在金色的樹幹上,懷裡抱著黃金豎琴,縱情彈唱。
一群天使守在樹下,耳朵里塞著蠟團,一次又一次地拒絕那些想來觸摸金葉之樹的人。
雲羽晃了晃頭,眼前的畫面消失不見了。
「他在金葉之樹那邊。」
艾伯特問雲羽,
「您要不要去看一看您的樹?」
※
金葉之樹十分茁壯——
樹身粗壯,樹葉豐茂,金色冠冕遮天蔽日。
在金葉之樹的周圍,雲羽能看見升騰的金色薄霧——
繾綣的、輕盈的,就像流沙一樣。
金色薄霧淌過的地方長滿了雜草,它們的根系非常發達,好在泥土柔軟,狼人芬里厄薅草時並不需要花費太多的力氣。
「您終於醒啦?」
坐在樹幹上的格羅弗低下頭,說道,
「為了不讓奇怪的人靠近,我在這裡守了好多天,可真是累死我了。」
「你守了很多天?」
艾伯特站在樹下,抬頭道,
「守著這裡的是迦南天使,你只是在樹上彈唱……因為你具有魅惑效果的歌聲,所有守在這裡的天使都要使用耳塞。你確定你是在守樹,而不是在添亂?」
西里爾站在迦南天使萊德面前,指了指耳朵,示意道:
「可以把耳塞拿下來了。」
片刻後,迦南天使終於恢復了聽力。
格羅弗也被艾伯特從樹上薅下來。
「在深淵裡,對這棵樹來說,你才是最危險的。」
艾伯特對預言之神的態度非常苛刻,
「你不要總是靠近金葉之樹,這樣會顯得你對它有所圖謀。」
「唉,我喜歡這棵樹嘛……」
格羅弗摸著樹身,說道,
「喜歡這種事,怎麼能被叫做圖謀呢?」
格羅弗看著樹身,眼神和語氣里,都帶著些許懷念。這位活過了漫長歲月的神明,似乎在透過這棵過於神奇的金葉之樹,回想、懷念著已經逝去的過往。
雲羽問他:
「在以前,世界上也有這樣的樹吧?」
「當然了。」
格羅弗回答道,
「第一神紀的時候,世界上有四棵這樣的樹,與您的樹一樣繁茂、巨大……它們護佑著樹下、樹上的生靈,不斷地調整生命的構成,發生著巨大的作用。」
「這些了不起的樹歸父神所有,因此,那時的世界,被一些神明戲稱為『創世神的庭院』。」
雲羽一邊思索著,一邊繼續提問:
「後來呢?那些樹怎麼沒了?」
「為了獲得對世界的掌管權,眾神將已有的巨樹摧毀了。」
格羅弗嘆息道,
「他們試圖重新種起屬於自己的樹,不過這件事不怎麼成功,他們的金葉之樹無法長成巨樹——但是嘛……他們的金葉之樹數量多的很,到處都是。」
「這可能也是第二神紀生命繁榮的原因之一——在金葉之樹的周圍,生命會繁榮多樣。」
雲羽覺得這件事情還是有盲區,她追問道:
「那第二神紀的金葉之樹呢?」
格羅弗說道:
「被父神毀掉了。」
雲羽一怔。
「第二神紀結束的時候,世界破碎,瀕臨毀滅。」
格羅弗對雲羽說,
「那些金葉之樹,也在破碎中被悉數折斷。」
格羅弗頓了頓,看著眼前的金葉之樹,話語一轉:
「只有這一棵留存下來了。」
毫無疑問——
這棵樹是創世神特意留下的——
雲羽在深淵的地下找到它,預言之神多年來一直為此積攢魔力。深淵的金葉之樹的甦醒不是個意外,而是籌備已久的結果。
「唉,神明就是這樣,寬容又殘忍。」
格羅弗抱著豎琴,不停地嘆氣,
「他願意讓世界存續的時候,面對眾神的逆反一聲不吭,將自己放逐到深淵。可當他不想讓這個世界存在了,他就會用他的權能與力量,掐死世間所有生命、希望的火焰。」
雲羽也不知道怎麼去評判這件事——
她對過去的事還是稀里糊塗的,沒有評判權。
她默默地從倉庫里摸出了一包種子。
這是在莫西迪斯的至高神殿門口時,花壇里的花精靈交給她的——
那些短壽的花精靈無法跟隨她前往外面的世界,所以就將種子交給她,讓會誕生在未來的同族,去見證世界。
雲羽把種子撒進濕軟的泥土中。
只是幾秒鐘的時間——
那些小小的種子生出根莖,帶著絨毛的嫩芽破土而出。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莖葉伸展,長出小小的花苞,花苞變得越來越大,雲羽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蜷縮在裡面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