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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著勁裝的少年郎理所當然道:「大丈夫一言九鼎,豈有出爾反爾的道理?」
「那,你的小君君呢?你就不擔心?」
滄督摸了摸鼻尖,「小君君自有靳熠那小子照看,他哪兒肯讓老夫靠近?反正也見不著,倒不如等她轉生再相見。」
風煙波啐他,「說得好聽,你我這命都是丫頭給換來的,你卻寧可跟我南下也不守著她,可不是重色輕友?」
「非也非也,」滄督上下打量她,搖了搖頭,「老夫可沒擱你這兒看見所謂美色。」
風煙波將手中馬鞭一揚,作勢要打人。
滄督哈哈大笑,縱身一躍,人已化作狐面鷹翼,騰於城樓之外,金色的獸瞳里隱隱帶著笑意,「上來吧,老夫載你可比那些個車馬快多了。」
「哼,誰稀罕。」
話雖這般說,風煙波還是翻身躍下城樓,抱住了神獸的脖子。
巨翼展開,從長慶接頭掠過。
百姓都看見了,卻習以為常。
這世上生靈本就多種多樣,從不是誰家的一言堂。
這是當今天子所言,所有人謹遵聖言。
朝堂之上,官員陸續離開,只剩下素衣的天子,俯首捏了捏鼻樑。
「殿下,累了嗎?」身著女官制服的吟歌,將案上的奏章合攏,疊手立在他身側。
「還好。」他鬆開鼻樑,雙手搭在木輪上。
吟歌說:「還是微臣來推吧。」
「不必,我習慣了。」
吟歌無聲地點了點頭,目送坐在輪椅中的男人緩緩離開大殿。
沒有人料到,塵埃落定之後,坐上這位置的人竟會是當初景都小國的執戟公子,瀾恭。
鮫人,身殘,甚至曾為奴籍,任誰也想不到他最終會君臨天下。
可這天下偏偏在他手中,國泰民安。
更加無人知曉的是,當那個曾坐擁天下的男人將玉璽拋給他的時候,說的是——
「守好天下,是你欠我的。守好她,是我欠你的。」
自此後,一襲紅衣,再未在這宮牆之中出現過。
吟歌心道,不見也好。
這萬仞宮牆,某種程度上又何嘗不是囹圄高牆。
那人生性自在,不如歸於江湖。
*** ***
環海之濱,懸崖孤村,簡屋陋院,白梅飄香。
日升月落,潮漲潮汐,任世間變化萬千,滄海桑田,此地的時間卻如同靜止不變。
紅衣男子每日捧著一株金芝草,在峭壁修煉。
天地之光,日月精華,由他匯聚,卻都又輸給那株柔弱的金芝草。
他容顏無改,長眸冷清,偶爾對著懷中金芝喃喃,更多時候只是沉默地修習。
直至一日大雪,梅香從窗口飄進竹屋之內。
他只覺胸口被什麼壓著,透不過氣來,這才從夢中驚醒,睜開眼卻看見長長的睫毛近在咫尺,紅潤的小臉透著酣睡後的滿足。
他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直到少女打了個哈欠,睜開了迷濛的眼。
四目相對,她歪過頭,懶洋洋地說:「什麼時辰啦……大狐狸。」
「還早,」他啞聲說,「你可以再睡一會。」
她撅了噘嘴,試圖從他身上翻下來,尋個舒服姿勢,可是腰肢卻被摟緊了,動彈不得。
「別動。」他箍著細腰,「癢。」
她撥開落在他臉上的髮絲,鼓起腮幫子,委屈巴巴地收:「抱歉喔……」
「那倒不必,」他翻了個身,將人壓在下方,單臂撐起身子,右手捏起她落在枕邊的青絲把玩,而後緩聲說,「這次,不必再等你長髮及腰了。」
她沒聽明白,短短的「啊」了一聲,尾聲就被他吞入口中。
窗外絮雪飄飛,環海之浪一聲聲拍打著懸崖礁石。
她在迷迷瞪瞪之中,恍然想起一句恍如隔世的話——
「待我長髮及腰,你再吃我可好?」
【正文終】
作者有話要說:拖了許久,終於寫完了o(╥﹏╥)o
對不住各位,以後不會了。
寫的久了,跟最初立意時候心態差太多,寫起來挺吃力的,往後還是及時完成比較好。
說開就開,兩個月內收尾,?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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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仙俠故事有許多我自己不滿的地方,也有打動過自己的地方……希望給過你哪怕短暫的歡喜或感動,我這幾個月也就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