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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煌眼底的神色微微波動,「說來聽聽。」
「你有沒有……把我關在一個金光罩子裡,不許我離開過?」
「……沒有。」面不改色。「下一個。」
君微抿抿嘴,「我也覺得你不會,還有……你有沒有帶我去過一個地方,那裡有好多琉璃柜子里裝的都是鮫人……我們還救了一個鮫人。」
「叫瀾恭。」閻煌接口道,「他的靈體散了,如今還未完成聚靈。」
「他是煙波姐姐的……情郎嗎?」
閻煌微怔,「何出此言?」
君微茫然,「難道不是嗎?我看見他為了替煙波姐姐隱藏身份,甘願被剔除了魚尾的主骨……」
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幕,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閻煌蹙起眉。
小妖怪說的前幾條都確有其事,唯獨瀾恭是為掩護風煙波而受重創的事,連他都未曾聽聞,想來風煙波自己也並不知情。
——君微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閻煌低聲說:「我未曾耳聞,無法回答你。」
君微失望地「哦」了一聲,又問:「那瀾恭現如今身在何處?」
「靈體分散在天地之間,無處不在,但也哪兒都不在。聚靈的過程人各不同,有些人哪怕成百上千年也聚不起來,也就是所謂的魂飛魄散了。」
「我,」君微抬眼,乾淨純粹的眸子盯著他,「也是重新聚靈的吧?」
他們一直瞞著她,含糊不清地糊弄她。
可每個細節都在告訴她答案。
她曾因為某種原因散了靈體,差點兒再也回不來,卻又意外地在千里之外找回身體,只是丟了一部分記憶。
而這些記憶正在一點點被找回來。
「為什麼瀾恭聚靈要那麼久,而我只花了短短十數天?」
「人各有命,我說了每個人不同。」閻煌輕描淡寫地說。
他自然不會告訴她,是自己用妖魄替她分擔,以一半妖壽作為代價才能免她魂飛魄散。
君微將信將疑。
可從前她便不是閻煌的對手,總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如今更是如此,根本無法從他嘴裡套出他不想說的話來。
最終,她打了個呵欠,被牽著出了寢宮,在後花園裡的石桌邊落了座。
宮人很快便將茶點奉上,可都是低眉順目的,連眼皮子都不敢抬起來看新帝一眼。
有這麼可怕嗎?
君微覺得奇怪,歪頭打量閻煌,恰見他低頭替她夾菜的側臉,竟比身後桃花更惹人遐思。
她終於明白過來,宮人們都低著眉眼,實在是因為這美色叫人不敢直視,多看幾眼便要亂了心。
見小姑娘咬著筷子對自己發呆,閻煌將小籠包放在她的碗裡,挑起眉來,「看我做什麼?」
君微想了想,「秀色可餐?」
閻煌勾起嘴角,無奈地看著她說完這話就開始大口吃包子,撩完就跑,毫不自知。
內侍進來的時候,就看見不苟言笑的新帝小口抿著酒,唇邊帶笑地側頭看著小姑娘,目光一瞬也未曾離開。
「陛下。」
閻煌抬眼,眸光中的溫存已蕩然無存,「何事?」
「麓林使節已等候多時,陛下今日還見嗎?」
閻煌冷麵不語,見是要見的,但冷板凳也得給對方多坐一坐。
可君微不曉得這其中的彎彎繞,還當閻煌是為了陪自己才耽誤了正經事,忙把剩下的包子塞進口中,口齒不清地說:「你忙你的,我沒事,能照顧好自己的。」
閻煌拿帕子替她掖了掖嘴角,「急什麼,慢慢吃。」
君微站起身,拉住他的衣袖,拽他起身,「你快些去更衣,別叫人久等了。」
閻煌也不糾正,由著她推自己入殿內去,待得周遭再沒旁人了,才停下腳步。
他不走了,君微到哪兒還能推得動?試了試未過,撅著嘴說:「站這兒做什麼?更衣呀。」
閻煌好整以暇地低頭看她,「你幫我。」
君微一愣,有手有腳的要她伺候做什麼?
見她不動,閻煌俯下|身,湊近些許低聲說:「往後都得你來,不如提前熟悉熟悉。」
君微會過意來,不覺臉頰發熱,想了想,終是乖乖替他拿來外袍。
閻煌張開雙臂,由她套衣袖,系袍帶,始終低頭看著她的眉眼,「你可知外頭是些什麼人?」
君微沒抬頭,「不是翼族的使節嗎?」
「他們為何而來?」
君微手上動作一頓,捏著袍帶不動了。
她想起來了,麓林想與大灃結親,這些使臣顯然就是為此事而來的。
見她這般反應,閻煌心知小傢伙想明白了,於是故意逗她,「你明知他們要我做什麼,還一直催促我快些過去……微微,你當真這般急著把我推給別的女人嗎?」
「我才沒有——」君微脫口而出,抬起頭就看見那雙明顯帶笑的狐狸眼。
他是故意的!
君微又羞又惱,丟下袍帶就要溜走,卻被閻煌一把捉住手,拽回胸前來。
「我們完婚吧。」
「啊?」
「我說,我和你,儘快成親,」閻煌箍著君微的後腰,長眸游弋在她的眉眼之間,萬般繾綣,「省得為夫總被人惦記著,你也吃不下,睡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