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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絲如情絲,」風煙波輕輕地替她理著衣襟,一邊說,「待頭髮長長之後,萬不要再剪了,聽見麼?」
「喔,不剪了。」君微心不在焉地應道。
作者有話要說:長,頭髮啦!
第15章 驚鴻
閻煌坐在大堂里等,時不時有醉風樓的姑娘過來搭訕,但無一例外碰了釘子。
無論是端茶送酒的,還是巧笑勾引的,都連個眼神都沒混著。
「難怪樓主說……不要打閻公子的主意,這可真是眼界頂頂的高。」
「可不是,也真不曉得公子帶來的那小丫頭好在哪兒?」
「那個難道不是公子的跟班小丫鬟嗎?」
「丫鬟會交給樓主親自打扮嗎?」
「難道……真是相好?」
「十有八|九,也不知道是哪兒出眾,要不要上樓去瞧瞧?」
「好,一起上去看看。」
閻煌聽力卓絕,這些喁喁私語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暗自挑眉——相好?他是有多不開眼,才會找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當相好?嘁。
正嫌棄,突然聽見男人朗聲問:「風樓主在哪?」
「是魏公子啊!樓主在忙,奴家先領您去雅間吧……」
一說一搭之間,閻煌原先坐著的椅子上已空無一人。
被簇擁進來的這位魏公子,在長慶城可謂無人不知,他是最受當灃國天子倚重的御林軍統領魏康,雖然已是壯年,但依舊深受灃國少女追捧,視為良人。
此人不光武藝高強,前途無量,更是風流而不下流,最愛領著下屬來醉風樓談公事,圖個清靜又有情趣,每每來了,也只叫風煙波一人作陪。
久而久之,長慶城人都知道,魏統領鍾情醉風樓樓主,且頗為長情,就更給他添了幾分美名。
魏康與兩個隨行一起進樓來,聽說風煙波在忙,也不要其他女子相陪,就徑直向樓上雅間走去。沒想到樓梯剛上了一半,恰好與下樓的風煙波撞了個正臉。
「煙波——」他剛開口,就看見了跟在風煙波身後的小姑娘。
這白衣小娘子弱柳扶風似的,雖然輕紗覆面只露出雙靈動的杏眼來,卻也好似映著三月春花般嬌稚,適才不知道是在大廳里找什麼,顧盼生輝的。
長慶城民風開放,不興猶抱琵琶半遮面,所以這般風情反倒讓她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
魏康一時怔忡,就聽風煙波說:「公子別看了,這可不是我樓里的人,是客人。」
魏康並非輕薄之人,聽聞小娘子不是醉風樓的人,連忙微微頷首避開視線,側身讓開了路。
風煙波領著小娘子下樓,魏康心事重重地往閣樓雅間走,一直不曾開口。
直到進了雅間,關上門,隨行的副將路三冬才問:「統領怎麼了?」
魏康搖頭,「許是認錯了人。」
「誰?」
魏康的腦海中浮現出百年前,穹窿山下的將軍府里的小姑娘,常曦。
百年過去了,如今早已無人再提這個名字。可她當年跳脫的個性和驚為天人的容貌至今還悄悄地留在許多人的記憶里,包括魏康。
假如沒有那些陰差陽錯,如今的常曦早該母儀天下了,一如曾經的占星所示。
只是,這世上並沒有所謂假如。
常曦的陵墓還是魏康領隊督建的,錯不了。
「沒什麼,就是認錯人而已,」魏康撩開衣擺落座,「你們也坐。」
路三冬坐下了,萬如紅則走到窗邊,朝四下打量了一遍,確定沒有人才關上了窗,返回桌邊。
「統領,聖上的病,當真兇險到無法早朝的地步嗎?」路三冬問。
魏康擺弄著茶盞,「我也有小半個月未曾面聖了,真真假假,現在說不清。」
路三冬說:「我可聽小道消息說了,聖上興許已經——」
萬如紅呵斥道:「小道消息就別說了,仔細給統領招來禍事!」
路三冬連忙閉嘴,「是,是。」
魏康手中的茶盞起起落落,桌球作響,「說起來,你們所聽到的這些『小道消息』,指不定還是聖上親自放出來,專門等著你們口口相傳的。」
「大統領的意思是……」萬如紅小心地推測道,「要傳給儲君殿下嗎?」
魏康一笑,沒答。
路三冬嘖嘖嘆道:「說起來咱們這位儲君,和前朝太子相比也真不遑多讓啊!當年那位太子醉心修道,不理朝綱。如今我們這位倒好,索性浪跡江湖、行蹤成謎!這種儲君形同虛設的,也難怪聖上終日鬱鬱寡歡的——」
「休要胡說,」魏康將手中茶盞一丟,「前朝豈可與我朝相提並論?你再這樣口無遮攔,遲早惹出禍,多少軍功傍身也救不了你的命!」
路三冬不敢爭辯,抱著茶碗一通牛飲。
萬如紅終於明白了,「所以如今聖上佯病,興許就是為逼儲君回朝……」
「也不算佯病。」魏康嘆息,「我朝王室畢竟不比前朝的慕容氏,有上古神族血脈庇護,又有琅山神力加持,修仙問道自然得天獨厚。到如今,聖上也已逾三百歲,身子骨孱弱些在所難免——外面是誰!?」
兩個副將尚未反應過來,魏康已然推開窗戶,縱身躍出雅間。
可惜,那個在窗外偷聽的人工夫更高一籌,頃刻間就已經不見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