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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嘗,挺甜的。」
「你自己都還沒吃,哪知道甜不甜。」閻煌涼颼颼地說。
君微回頭,瞪他,「我就不能在外面嘗過了嗎?」
「洗也不洗就吃,也不怕鬧肚子。」
「你……」
鮫人似乎笑了一下,攤開手掌。
君微看向他那傷痕累累的掌心,不由放輕了動作,生怕果子弄疼了他,「公子——」
「在下名為瀾恭,」鮫人收回手,無力地放在膝頭,「執戟公子不過是虛銜,君姑娘不必往心裡去。」
「瀾恭。」君微笑著念了遍,「這名字真好聽,比——某人的好聽多了。」
閻某人正一口咬下果子,聞言眯起眼。這果子,怎地突然就不那麼甜了?
作者有話要說:閻大狐狸:我到底為什麼要救這勞什子公子,直接動手搶了不香嗎?
第37章 閒事
是夜,月明星稀。
君微還在院子裡給爐火扇風, 藥香四溢。
閻煌歪在一旁打著扇子, 將睡未睡地打盹, 突然被她掀蓋的聲響驚動了,掀起眼皮子看了眼月頭,蹙眉道:「這都什麼時辰了,還折騰什麼?」
「快好了,這藥性不易引出來, 得多熬一熬,才能趕上明早讓瀾恭服用。」君微又彎下腰,更加賣力地扇起風來。
「你莫不是以為對他好些,他便會心軟把凝碧珠給你?」
「人心都是肉做的, 」君微笑眯眯地說, 「就算不借, 多個朋友也好嘛。」
閻煌坐起身,「人跟人不同, 他的心得銅鐵打造, 否則擔不起海國大任,更成不了所謂執戟公子。」
君微捶了捶腰,索性原地在爐火邊坐下了, 「你說的也許是對的,但……起碼人家很坦誠啊。」
閻煌失笑。
世界之大,能用「坦誠」這倆字來形容景都國的執戟公子的,怕也只有眼前這小傻子了。
「鮫人立國在海, 登上琅嬛大陸建|國遠遠晚於人類和羽族,之所以能成三足鼎立之勢,至少有大半功勞在執戟公子。你就算沒見過朝局,書中總也該略知一二,從政之事斷無清流,何況是立於旋渦中心的人?這位城府之深,在當今世上不說第一,也有前五。」
「我知道,」君微手中扇子未停,「他若沒點心機,怎麼可能拖著這樣的身子活到今天?我說他坦誠,是因為就算是這種有求於人的局面下,他也沒有違心的保證絕對不會傷我。其實誰都知道的,人不為己嘛!」
「總以為你沒什麼長進,」閻煌站起身來,走到她身邊,嫌棄地看了眼爐火,「其實還算有點進步,起碼開始知道防人之心不可無了。」
「我本來就知道!」說完,困意襲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要睡進屋睡。」
君微揉揉眼睛,「不行,藥還沒好。」
閻煌俯身,拉住她的手臂,不由分說把人給拽了起來,「東倒西歪的,也不怕盹著了掉火里,給他加料?」
君微打了個激靈,「……我不會睡著的,再來半個時辰差不多了。」
「我來。」
「啊?」
閻煌沒好氣地拿著扇柄在她後背一推,把人推向廂房,「幹嘛?怕給我給他下毒?」
「那倒不是……」
「不是就快去睡,再不走我把你藥給倒了。」
大狐狸……太兇了!君微被推進屋裡,心想著想比起來,瀾恭雖然冷冷淡淡的,行為舉止可比大狐狸溫文爾雅得多。臭狐狸,除了威脅就是威脅,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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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是閻煌端給瀾恭的。
瀾恭換上了一襲白衣,白髮也被束在腦後,看起來更加清瘦單薄,他看了眼藥碗,沒動。
「是微微熬的藥,她那死心眼,干不出下毒的事來。」閻煌挑起嘴角,「還是說你怕我給你加了料?」
「以我殘軀,閣下想殺動動手指就行,不必這般費盡周折。」
閻煌輕笑,「知道便好,喝乾淨了。」
「閣下身上也有傷,」瀾恭輕聲道,「君姑娘可是被瞞在鼓裡?」
「一點小傷,不足掛齒。」
「對修道之人來說,傷在肉|身都是小事,但傷在靈魄之上——」
閻煌眼鋒一掃,宛若換了個人。
瀾恭低頭,勉強捧起藥碗來,「你就沒想過,用九葉金芝來療傷?」
「與你無關。」閻煌垂下眼睫,轉身離開了屋子,「莫要亂走,讓她擔心。」
「我能走到哪?」以他如今這身體,連這院子的門檻都出不去,還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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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壁,你說如果先生知道我在這兒為了救執戟公子,耽誤了去找他的工夫,會不會惱?」君微蹲在一顆樹邊,小心翼翼地割著草藥,生怕傷著根莖,帶回去的時候枯了。
小機甲獸背著藥簍子,自然不能答她。
「應該不會,」君微自問自答道,「先生最深明大義,要是知道我是為了景都國的那麼多鮫人才耽誤了時間,一定會諒解。只是,你說我出來這麼久了,先生會不會已經回琅山了?見我私自跑了,才真要惱我了吧?」
「他沒在找你,也不會惱你。」
「大狐狸!」
閻煌自枝頭躍下,看了眼阿壁背簍里的草藥,蹙起眉,「你是被宋宋影響了麼?要把所有藥材都用在那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