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獙老沒想到她竟如此胡來,撲身阻擋之下,繭子還是被劍刃劈出了一道豁口。
從那豁口之中,能看見緊閉雙目的君微。
「這不行了麼?」風煙波試圖甩開抱住自己腰身的少年,「你放開我!」
「你這瘋丫頭!莫不是要害死小君君嗎?」獙老怒極。
不待風煙波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原先蠢蠢欲動的眾魔像是蒼蠅終於找到了蛋縫,紛紛一哄而上,這搶奪之中難免起了衝突,彼此之間也毫不相讓,不管是魔族與羽人,還是族內之間,都毫不留情,手起刀落,血肉橫飛。
一時間,殺得天昏地暗。
風煙波被眼前的一幕嚇住了,她完全未曾料到自己的衝動竟會鑄成如此大錯!只頓了一瞬,她就用力掙開了獙老,提劍沖向那群餓虎撲食般的妖鬼……
「閻郞!」風煙波分出一絲精力,喊道,「先救君微!」
血腥,腐臭,和鋪天蓋地的妖氣。
早已在與夙天縱的打鬥之中,差點喪失了自我意識的閻煌,只聽見了兩個字——
君微。
如同一道金光,穿破了層層泥淖,將他從憤怒與仇恨之中拉了出來。
他剎住腳步,一眼看見了已被重重包圍的小妖怪,頓時心頭抽緊,連身後夙天縱的進攻也顧不上管,飛身掠向半空。
夙天縱的掌風,緊隨其後。
強烈的衝擊,令閻煌向前一踉,嘴角沁出血來,可身形卻未做任何停留。
金光凝在掌心。
他所經之處,非死即傷,無人能擋。
可是,源源不斷的妖魔和羽人如聞到血腥而來的野獸,在升仙的誘惑之下,根本連畏懼為何物都忘之腦後,前仆後繼地向著中心撲來。
殺之不盡,滅之不絕。
「閻郞!」風煙波殺不進最內層,漸漸的,已經看不見被包圍在中心的閻煌和君微。
而閻煌,也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除了君微之外的任何東西。
除了不斷地斬殺,他再也無暇分|身做別的。
「微微。」
「微微!你能聽見我嗎?」
能。
可是,她無法說話。
君微覺得四肢百骸都在劇烈的疼痛,仿佛有無數雙手在撕扯著她的身體,朝四面八方,想要將她徹底撕裂。
她怕疼,怕死,更怕孤獨。
她真想重新回到琅山山頂的白梅樹下,做一株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用做的靈草。
這樣,先生就永遠都是那個白衣勝雪、心懷天下的仙人。
這樣,大狐狸就不必為了她而浴血受傷……
她聽見外面的廝殺,也聽見閻煌愈發粗重的喘|息。
一切終究還是走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她再怎麼也沒有想到,夙天縱會把殺陣的引信放在自己身上——他明明囑咐她回琅山的。
可是,先生終究是先生。
他心知肚明,她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他吃定了,她一定會巴巴地送上門來。
從一百年前開始,直到如今,她……一直都是先生手中的棋子,進退全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偏生她沒那份自覺,步步走向死局。
自己死也便罷了……如今還拖累了大狐狸。
耳邊又傳來妖鬼的呼喝,她聽見閻煌低沉的呼吸聲,煩亂如麻的心底浮起一個念頭。
像一道光,讓她終於看見了出路。
閻煌一刻也未曾停下殺敵,縱然有千千萬萬的妖鬼,只要他不停下,總有殺盡的一天——
可是突然,眼前的光芒大盛,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上了眼。
等光芒散卻,光繭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輕盈、透明得幾乎快要捉摸到的君微。
她的頭髮與衣裙都飄浮著,肌膚發著淡淡的光,像是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包括閻煌在內,所有人都聞到了一股異香。
如同一隻小手深入心脾,撓心撓肺。
原本成竹在胸,袖手旁觀的夙天縱,直到這一刻才駭然色變,「微微!休得胡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我問了自己大概一百遍吧
我為啥要寫仙俠……
第64章 妖魄
劇烈激盪的妖氣,就像往獸群里潑了一盆新鮮血液。
罌|粟般致命的誘惑。
就連閻煌都感覺到神魂在剎那間被拖拽得移了位, 更何況那些修為本就一般般的羽人和魔兵?
搶奪她!
吃了她!
咆哮聲不絕於耳。
身為半妖, 閻煌本能地受到了九葉金芝妖氣的誘惑, 心神不穩,又見小妖怪的狀態有異,情急之下捏指成刃,生生刺傷了自己的左肩。
凌厲的痛感,將他的意識重新拖拽回來, 他試圖去抱住君微,可是手還沒有碰到她,就被她周圍的強光所灼——
其他垂涎於她的妖魔也是一樣,不得近身。
「小娘子竟有這般本事!」風煙波感慨。
「這算什麼本事!」獙老急到跳腳, 「這是尋死!哎喲喲, 這都造得什麼孽……」
「什麼意思?」
「小君君這是要拿自己的命來給夙先生贖罪啊!以她九葉金芝之身, 神魂精血一併融入這法陣之中,相當於逆轉了整個陣法, 或許真能起死回生也未可知。但, 但她自己——」
獙老終於忍不住,扯起嗓子朝勤政殿的方向吼道,「夙先生, 老夫念在與你幾百年的交情,跟著小君君喊你一聲先生,你可莫要以為老夫真站在你這一邊!這殺陣本就是上古禁術,有史以來但凡用過的人沒有一個善終!你如今自己作死, 卻要害得小君君魂飛魄散,天底下的事從來講究一個因果報應,她一個小姑娘什麼錯也沒有,你怎忍心看她替你去背這黑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