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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修遠這般想著,神識漸漸模糊。事實上,江笆比他還虛弱,只不過這會兒他靠近了江籬,將她摟在了懷裡,“我保護你,你不會死的。”
江笆身子在發抖,卻仍是道:“我是活屍,不怕死。”
事實上,經過墨修遠利用仙器滋養,現在這身體已經不算活屍了。而墨修遠倒現在都沒明白,為什麼他的分丨身還沒死絕,只不過是封閉五感氣息為了蒙蔽天劫,為何會被煉製成活屍。等他逃出的元神甦醒,就發現那活屍無法再進入了。他哪怕是虛弱,也是大羅金仙的元神,為何會奪不過一具區區鍊氣期修士的活屍?
他一直沒弄明白,也沒時間去弄明白。
而此時,江笆的話讓江籬怔住,她反手摟住了江笆的腰,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腦子裡迴蕩著那句話,讓是一股暖流淌過她的心田,之前的緊張壓抑和害怕,這會兒俱都拋在腦後了。“我是活屍,不怕死!”
他是活屍,他是江笆嗎?
“你叫什麼名字?”江籬吸著鼻子道。
“江笆。”江笆悶悶地回答,似乎很不滿意江籬連他名字都不記得了,“你取的。”江笆的身體很冰,江籬把他抱著,就好像是抱著一坨冰塊一樣。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會兒周圍的環境變了,江笆看起來情況很不好,而她自己只是呼吸稍微不舒服了一點兒,並沒有其他不適。江籬有些害怕,想要起身去看看周圍的情況,萬一能夠找到陣眼呢?然而本來已經沒怎麼動彈的江笆忽然用力壓住了她,喃喃道:“江籬別走,我保護你。”
周圍的綠草開始枯萎,洗髓池裡的荷花也謝了,碧色盈盈的荷葉完全枯黃,那葉片兒脆得仿佛要被風給吹碎了一樣。天地間的一切都在快速的流逝生命力,連池水都變得渾濁不堪了。
江籬想起了之前他說的話,“我替你稍微擋一擋,讓你能多撐一會兒。”
她現在感覺還好,是因為江笆在保護她嗎?江籬抬頭,看著江笆近在咫尺的臉,他臉上青灰色越來越明顯了,看起來都不像人了,就好像義莊裡擺放的屍體。這是她的江笆,她可以渡靈氣給他。
江籬將手放在了江笆的手上,只是這會兒,江笆已經不能配合了。她不知道是什麼支撐著他仍舊把她護住,但很顯然,江笆已經神志不清了。
江籬嘴唇湊上去,吻上了江笆的唇。靈氣從她口中渡入了江笆的體內,只不過沒有絲毫的好轉。那個死陣,正無孔不入地吸收著他體內的靈氣,只要她將靈氣渡入,那靈氣就會消失不見。
江籬還沒想出辦法,就發現自己體內的靈氣也開始出現不妥了。只是她的不妥,又跟死陣之中其他的生靈不同。
靈氣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出去,她體內又會湧出一股力量奪回,拔河比賽又開始了。這樣的拉鋸戰讓江籬疼得渾身發抖,體內的幽冥鬼火都幾乎淡得沒有顏色了。反覆多次之後,江籬體內靈氣紊亂,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若不控制,必定得經脈盡斷而死。
江籬咬牙堅持,強打起精神想要平復體內靈氣,唯一的辦法就是修行心法海納百川了。現在體內外的力量呈僵持之態,只要她運行海納百川,內部的力量一定會加大,死陣不是吸收她的靈氣麼,她的海納百川,也能吸收天地萬物。
想到這裡,江籬生出無限勇氣,她哆嗦著盤膝坐起,忍著那劇烈的疼痛,開始運行心法。
靈氣驅使著往前每運行一寸,那疼痛就像是又加劇了無數一般,她無法形容那樣的疼,就仿佛皮膚被烤乾,血液被燒沸,身體躺在燒紅的鐵板上,又像是在渾身上下扎滿了硬刺。她每一次呼吸,心肺也撕扯著疼痛,如此運行一周天下來,江籬渾身衣服都被汗水給打濕了。只不過雖然疼痛難忍,但效果倒也出乎她的意料。
這麼一周天的心法運行,體內的靈氣竟然比從前增長了太多。築基期以上修士才能很輕鬆的催發靈氣屏障,形成一層阻隔,江籬這會兒只能催生木生春,讓這些枝條將江笆的身體層層的包裹起來,這樣一來,只要她的靈氣不斷,就能暫時護住江笆。
江籬覺得自己成了一個發電機,而江笆就是那燈泡,她必須一直不停地供電,才能使得江笆發出微弱的生命之光。
她忍著疼痛一刻也不停地修煉心法,與那死陣做抗爭,儼然忘記了時間。
眨眼,一月過去。
被束縛在木條里的墨修遠醒了過來。他被包成了一個繭子,但因為那繭子裡還有一絲絲靈氣,所以這一個月來,他的傷勢是在緩緩恢復的,只是神識受損也頗嚴重,又覺得必死無疑,竟是直接昏迷了足足一月,醒來之時,一時還沒緩過神來。
片刻之後,他的神識透過那抽了嫩芽的細嫩枝條,看到了正在修煉的江籬。
他看到她渾身髒兮兮的,頭髮像個雞窩,一縷一縷的擰在一起。身上似乎還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而她的臉上也是一道一道的污痕,只不過,這個時候,墨修遠發現,她臉上的紅疤顏色似乎變得黯淡了不少。
他想起那時候,江籬安慰他道:“絕處可逢生。”
墨修遠沒有想到,他們真的還沒死。而江籬正在拼命地修煉,拼命地用靈氣催生木條,為他擋住了死陣的侵襲。墨修遠稍稍一想,便覺得這一切與她臉上那塊疤痕有關。只不過那疤痕特殊,恐怕得他恢復鼎盛時期,才能瞧出其中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