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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手裡握著一根木頭,他手腳無力,走路都需要這樣一根拐杖。
“咄、咄、咄……”木棍敲擊青石板路,在寂靜的夜裡發出沉悶的聲響,在夜空下湖岸邊久久迴蕩。
華清池所有人都醒了。
桃寶兒也緊張兮兮地看著青霜,她都擔心他走不穩,卻也不敢施展法訣去扶,此刻的青霜明明走得很艱難,卻依舊挺直脊背,力求讓自己站得更穩一些,他有他自己的堅持和驕傲。
青霜沒修為了,所以其他人雖然沒有出手幫忙,但大家都在私底下悄悄傳音。
雲慧珍說:“青霜是去湖邊哎,他不會想不開去跳湖吧!”
話音剛落,就被華清池的小夥伴一通臭罵,陸水棲還吼:“青霜修為沒了又不是傻了,湖裡有我的蛙子蛙孫,還有龜祖宗和滿池塘的龜,他跳湖能沉下去算我輸!”
“湖邊有龜祖宗啊,青霜師兄是想跟龜祖宗說說話吧?”桃寶兒說道。
蠶寶幽幽嘆了口氣,“我給青霜織的新衣他都沒穿。”她比較在意的是自己織出來的那些新衣服,現在青霜身上依舊是回來那身粗麻布衣,蠶寶有點兒小憂慮。
白曄冷眼看著,神情還有點兒專注,顯然看得比較認真。
桃寶兒最近都很關心那個沒靈氣的凡人,他打算也把靈氣收斂了,走路的時候學著他的樣子杵根棍子,到時候,桃寶兒就不會老看別人了。
他的想法,總是這麼與眾不同。
也就在這時,常年穿個灰衣的黑天鵝鵝衣則道:“龜祖宗出來啦。”
果然,湖岸邊龜祖宗緩緩爬出來,昂著頭與青霜對視。片刻後,池塘里的水從湖心中飛起,在高空聚集後又墜落,形成一道雨幕,緊接著,青霜周圍出現了一個霧氣朦朧的結界,一人一龜的對話,其他人就完全沒辦法聽見了。
“龜祖宗也認定他就是白曄嗎?”
龜祖宗,是華清池的根基所在,是青霜此刻最後的希望。
龜祖宗沉默一瞬,“是也不是,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
說起來,性格真的跟從前的白曄大相逕庭,但修為、實力、還有最關鍵的天地三重印和青華劍都認可,不是白曄,又能是誰呢?
“師父離開之前,早已預料到今日。”青霜沉聲道:“所以他才會留下那座雕像。”
“不瞞龜祖宗,師父曾單獨交待過我,若遇到難解之局,打破雕像即可。”
“我在雕像下悟道多年,隱約能察覺,雕像里有師父留下的某些東西。”
“據我觀察,那個冒充師父的人對雕像頗有幾分忌憚,想來雕像之中,有他所畏懼之物。”倒也說不上忌憚,但青霜發現每次那人陪桃寶兒過來的時候,都會繞著雕像走,而且從來不主動看那雕像,偶爾瞄上一眼就會皺眉頭神色不善,很明顯對雕像頗為不喜。
龜祖宗沉默一瞬,“不管他是不是白曄,他都是救了寶兒的人。”
桃寶兒從儲炎的水木宮出逃,幸得遇上了現在這個白曄,教會她天地三重印,贈予她青華劍。
對桃寶兒來說,她不曾與從前的白曄上仙相識,她遇到的人就是這個白曄。
“可……”青霜還欲說什麼,就聽龜祖宗道:“你捨得讓寶兒傷心難過嗎?”
青霜神色一凝,“儲炎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了,但我希望,這件事我們華清池內部處理即可,也算是有個挽回的餘地,所以我來找的是您,不是儲炎。”
“如果他當真是暗族冒充白曄上仙,那寶兒總有一天會明白,仙族暗族勢不兩立,那暗族裝瘋賣傻地進入華清池,絕對沒安好心。”
他冷冷道:“若他是暗族,你說他能是誰?”
“當初雲狂歷時百年,帶領暗族殺入仙族領地,最終被仙族所阻,攔截在了九曲河外,如今,他不費半點兒力氣,就進入了仙族最中心的洞天福地華清池……”
華清池,還是仙族靈脈所在啊,所以,這裡才是仙族靈氣最濃郁之地,否則的話,儲炎他們為何一直想要爭搶華清池。
“若是這裡建個血池?陣法?”青霜這麼一想就覺得不寒而慄,“龜祖宗,那後果,沒人承擔得起。”
“你懷疑他是雲狂?”龜祖宗語氣也變得嚴肅了幾分。它其實並未往那方面想,實在是暗族雲狂的話,怎麼可能學會天地三重印呢!
“不然呢?”青霜反問道。當年白曄上仙和邪神雲狂雙雙消失,他們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但白曄上仙早有預料,未來的某一天,他與雲狂會難以分辨,身份混淆,是以,才會留下雕像做標識。
雕像不明,身份不清。
一人一龜,皆沉默不言。
華清池的其他人都聽不到那裡頭的對話,就連同為上仙的天君滄瀾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唯一能聽到的,就是白曄了。
白曄有點兒不高興。
不知為何,此刻的他心浮氣躁,最重要的是,他感覺自己身體也有點兒怪怪的。
他仔細一檢查,發現自己肩膀上掉了塊肉,鮮血都快沁出衣服,這讓有些潔癖的白曄不能忍受,他看到桃寶兒他們還在傳音聊天,自個兒便走到一邊去,給身上罩了個結界,脫了衣服,慢慢地給自己全身裹了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