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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只知道苗苗是我徒弟。”
……
一時間墨鑲沒了聲音,我不敢伸頭去看,只覺得氣氛凝重,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透著壓抑。
“神君豈可奪人所好?”
“龍太子又為何要強人所難?”
我只覺得墨鑲的聲音越來越近,卻沒料到他突然發難,將我從師傅後背拽了出去,我扭頭看到師傅臉色未變,莫非師傅並不願留我?千鈞一髮之際,我本能的一把抱住師傅的腰,“師傅,我給你端茶送水洗衣做飯做牛做馬以身相許,我不要離開你……”
我撕心裂肺的吼完,本以為師傅會感於我這徒兒心思虔誠而留下我,卻不料他本來如沐春風的神情此刻仿佛抹了一層灰,額頭都有隱隱跳動之感,我心頭忐忑,故而將師傅抱得更緊了些,恨不得伸出八爪纏在他身上。當年小牧童說的故事,田螺姑娘為那年輕公子洗衣做飯,那公子就留下她,為何我如此說,師傅會惱呢?哎……
“啊!你們在做什麼?”突然聽得一女聲尖叫,我扭頭一看,錦紋領著兩個女仙過來,此刻那三人站在一處,俱都是目瞪口呆的震驚表情,那兩個女仙恰巧我都認識,一個是上次說師傅好興致,什麼衣不蔽體之類,然後很氣惱離開的美嬌娥,另一個,則是東海龍太子妃-顏瑾。
在深海之時,太子妃我一共見了三次。
前兩次她在我跟前絮絮叨叨許久,不過說了些什麼我一點也沒聽見,總覺得她聲音軟綿綿的,剛一起頭,我便睡得香甜,有很好的安眠作用。
最後次她穿一身火紅的衣服,看起來十分喜氣,倒將深海也襯得暖洋洋的,我懷念當年大地上的日光,所以就對她親近了些,也勉強聽得什麼成親什麼送走之類,再然後,我就被個蝦兵從岩石縫裡□裝進了木盒子裡,當時覺得昏天黑地憋氣難受,以為自己將會去碧落黃泉尋追隨當年姐妹們和小牧童的腳步,也就昏昏沉沉安穩等死,豈料絕處逢生,還修成了人身,印證了那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想來,我應當感激她。
“太子殿下……”太子妃輕咬朱唇,不甚嬌羞,只是眼中有瑩瑩淚光,恍是受了委屈。爾後她蓮步輕搖,走到墨鑲身側站立,此刻墨鑲的神色稍微緩和,側頭看著太子妃微一點頭,我忽然覺得這二人站在一處,倒也是一副怡人的風景。
“這個小姑娘是?”太子妃美目流轉,視線落在墨鑲拉扯我的手上,柔柔問道。
“我徒弟。”師傅大人十分不耐地想要將我從他身上扯開,而這邊墨鑲已經放了手,我稍微放心,眼看師傅臉越來越黑,便只得鬆手,繼續藏匿於其身後。
“噢?”太子妃似乎很驚詫,視線落在我與師傅身上,半晌才呵呵一笑,頗有幾分勉強。只聽她低聲道,“哦,師徒,恭喜炎凰神君,收了個伶俐的小徒弟。”
呀,好難得,居然有人誇我!
“哼!徒弟?好大膽的徒弟!”這次出聲的是那個美嬌娥,她每次出現都這麼怒氣沖沖的模樣,真是平白污了那張美艷的臉孔,我心下不屑,暗地裡吐了吐舌頭。
我自認為自己其實膽子很小,否則此刻也不會躲在師傅身後,於是眨巴眼睛瞅著那女仙娥,希望她能做出解釋,莫非我身上還有我自己沒有發現的優點?譬如大膽?
孰料她只是幽怨地瞪了師傅一眼轉身離開,倒是墨鑲漫不經心的開口,“素聞流灩仙子與炎凰神君交好,今日這情景被仙子撞見,炎凰神君怕是要解釋一番了!”墨鑲那眼神兒似笑非笑,又恍惚暗示著些什麼東西,偏偏我又想不明白,雲裡霧裡,好生迷惑。
師傅他不動聲色,淡淡瞟了墨鑲一眼道“與你何干!”緩緩吐出四字,讓墨鑲本來稍微緩和的臉色又臭了些。
“倒是時辰不早,龍太子該攜了新婚娘子回東海了吧!”
“與你何干!”墨鑲將這四字原封不動的送回,太子妃歉意地笑笑,輕輕地拉了拉墨鑲的袖子,我估摸著此刻場中氣氛著實凝重,也學著太子妃的樣子,扯了扯師傅腰上的衣帶,哪曉得師傅頓時猶如炸了毛的火鳥,厲聲道,“錦紋,送客!”
因著下了逐客令,墨鑲冷哼一聲之後狠狠瞪我兩眼,才怒氣騰騰地與太子妃和九嬰一同離去,這邊人剛走,我正鬆了口氣,就被炸了毛的師傅反手拎了起來嗖地一下丟出去,“苗苗!”
“是,師傅!”因為師傅並未用力,所以我落地尚穩,此刻聽得他喚立即恭謹站好,垂頭等待發落。
只是等了半晌不見動靜,我心虛地抬頭,看到師傅額頭青筋隱隱跳動,一副抽搐的模樣,只聽他咬牙切齒道,“苗苗,你扭來扭去幹什麼?”
我嗖的站直,訕笑兩聲,“啊,呵呵,習慣了,習慣了。”
以往在深海中,迫於壓力,往往會使勁扭動,以便將自己偽裝成一顆海藻,如今成了人,倒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成何體統!”師傅大人很生氣,我很惶恐,小腰條件反射的想要扭扭,被我堪堪忍住,只得諾諾答道,“師傅,我以後不扭了。”
“你上次說你學會了幾個字?”
莫非師傅在考我?我記的牢靠自然不怕,迅速答道,“恩,啊!”思及當初那畫卷,偷瞄一眼面前身穿寶藍色風姿卓然的師傅大人,頓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