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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錦紋哼了一聲,“什麼心愛之物,不過是張百年紫貂的皮毛,我才不稀罕,以後更不會缺這些東西,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廢什麼話!”說完之後她徑直將那紫貂皮毛往我身上扔,我只得伸手接過,正要道謝,卻見她頭也不回地走掉。
“哎,謝謝啊!”
錦紋嘴上雖然刻薄,心眼兒卻是很好,我心頭感動,不管是錦紋還是紫蘇,都這般關心我,思及此處,我眼圈一紅,險些就落下淚來。
紫蘇將那皮毛從我手中接過給我放到包袱中,語氣有幾分不屑,“聽說她仗著姿色不俗,周旋在幾個上仙之中,想來不假,否則怎會說什麼以後這樣的東西多的是?像我們這般的小仙,百年的紫貂皮,已然十分難得,哎……”
我正沉浸在離別的愁緒中,對紫蘇的話自然更難深刻理解,只是牢牢記住了那難得二字。既然是極為難得之物,而錦紋卻贈送於我,這份恩情,我穀苗苗是記下了。
第15章 法器
正午時分,我隨紫蘇到了南天門。本以為去得尚早,可四處遊覽一番,卻不料那天門邊已經站了流灩仙子和她那小徒。我用胳膊肘捅了捅紫蘇,“為何隨時都能看見她們?”
紫蘇略一沉吟,“流灩仙子乃雪蓮花仙,神君要去冰雪之地,想必需得流灩仙子照應。”噢,我點點頭,那不是這次得與她們一道?那師徒二人對我俱都沒有好臉色,這以後的日子,恐怕得有些辛苦難熬,想到此處,我對天界的安逸日子就更加的不舍,心頭又恨恨地把墨鑲給數落了許多遍。
因為要去冰雪之地,所以我早已裹上了棉襖,這棉襖我喜歡的很,顏色翠綠,穿在身上就像根嫩苗,尤其的襯我呢!而今日流漣仙子卻是穿著艷紅的紗裙,露出大片雪膚,妝容精緻,目中含情嘴角帶笑。看著她那副模樣,我就沒來由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原地蹦了數下,才稍稍緩和。
又過了片刻功夫,師傅大人踏雲而來,遠遠瞧著,一襲淡綠的袍子,便叫他整個人都顯得似水漾的溫柔。
身側的紫蘇卻偷偷的笑了,我好奇她為何發笑,卻見她低頭不語,直到師傅與流灩仙子打了招呼二人站在一處商討著一些事情,她才偷偷在我耳邊道,“炎凰神君素來喜紅,今兒個不巧,卻穿了身淡綠!”
我倒覺得穿衣服僅僅是為了遮羞禦寒,什麼顏色都不打緊的。只是忽然想起紫蘇曾說過,紅和綠最不相稱,現在看來,也不是很有道理,紅花都要綠葉來配,在我看來,此刻師傅和流灩仙子站在一處,也是一番風景,當然,流漣仙子的臉色有些泛白,失了先前的紅暈與嬌羞,這其中細枝末節,卻是我這腦袋如何也想不通透的。
師傅喚我過去,我與紫蘇依依惜別,聽她叮囑了許久,才默默地爬上師傅的雲頭,豈料還未坐穩,流灩那小徒兒就眨巴眼睛怯聲聲地問我,“姐姐,姐姐,不如你我共乘,你看,這是我師傅給我煉的法器。”
她說完之後便從衣襟里掏出一張方帕,我正疑惑,就見她將方帕一抖,嗡聲嗡氣地喝了一聲,“起!”
那方帕子陡然展開,懸浮於空中,並且並不是薄薄的一層,其間仿佛塞了不少的棉絮,厚厚的看起來很是暖和,讓我尤其艷羨,不由萬分哀怨地看了師傅一眼。
別人收徒,他也收徒,別人的徒兒都有各種仙器法寶傍身,唯獨我,卻是什麼也沒有,唯一的禮物還是上次收徒隨手掐的桃花枝,現今被我埋到元凰宮的後花園,也不曉得會不會存活下來。
真是唏噓啊……
原來自家師傅這般吝嗇。
我幽幽地嘆了口氣。
卻不料這聲嘆息讓小姑娘癟了嘴,只見她那雙大眼睛裡泛著淚珠兒,“姐姐,你不願與我共乘麼?”
啊!我連連搖頭,嘴上忙不迭地答應,“願意的願意的!”我從師傅的雲頭爬到小女娃的法器上,很是從容地滾了兩道,覺得分外滿意,心中對師傅的怨念又加深了些,鼓起勇氣轉過頭去剜他一眼,卻發現此刻流灩仙子與師傅共乘一雲,流灩仙子平日裡盛氣凌人的模樣俱都收斂,此刻小鳥伊人一般坐於師傅身側,雖然二人顏色刺目了一些,大體上瞧著也是極為舒服,我似有所悟。
紫蘇說天宮不知有多少女仙肖想我師傅,想必這流灩仙子就是其中之一。我雖見識淺薄,卻也曉得喜歡是個什麼道理,就好比當年我見著小牧童,渾身就有了勁兒,聽著他講故事,便是曬著太陽也不會犯困兒,後來見他難受,心裡邊就是焦灼不安,再到了大旱,他便是我撐著活下去的全部理由。
……想到這裡,我又難受了。
小牧童死了,可是我還活著。
我心頭難受得很,正要伸手抹抹眼淚,就看到面前出現了一塊絲絹帕子。白色的絲絹上有一隻紅色的小鳥,栩栩如生,這個我識得,是師傅的本體鳳凰,當真好看得很。
師傅的雲頭在我身側,他將帕子遞到我眼前,眼睛卻未看我。
我轉憂為喜,開開心心地接過那帕子,學起先前小姑娘的樣子將帕子往空中一拋,蘭花指往上翹,正氣十足地大喝一聲,“起!”
然則那帕子並未浮起,倒是隨風飄蕩,漸漸往低處落去。我大失所望,莫非師傅本事不佳,給我的卻是個失敗品,我很是憂傷地轉頭看師傅,卻見他額頭青筋乍現,眼角是抽了又抽,望著我欲言又止,最終扯了扯嘴角,將腦袋扭向一邊,並將那雲頭驅得快了些,瞬間就離了我一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