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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不是天地軒轅鏡,肯定不是的!”我站了起來,大聲道:“何方妖孽,竟敢擾我心智,速速出來與我一決高下!”
“你出來啊!”
深坑之中,唯有我的聲音迴蕩,一遍又一遍,讓我覺得無比刺耳。
“是假的,若我不是水漾上神轉世,為何會能夠得到青石的認可進入水漾的府邸。若我不是她,為何能夠精通水系法術,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弄錯了……”
我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深坑裡轉悠,不曉得跌倒多少次,也沒有找到出口。或許水潭底下就是出路,想到這裡,我衝到水潭邊,徑直跳了下去,卻不曾想那水極淺,只到了我的腳踝。明明看起來很幽深,根本不見底的啊……
為什麼會這樣?
就在我心慌意亂之時,耳邊又出現一聲嘆息。
“你本來並無心魔,卻不料在此處生出魔障。”
“誰,誰在說話?”我四處張望,猶如驚弓之鳥。
腳底下踩的水冰涼,寒從腳下起,我身子止不住的發抖,便是用靈氣護體也毫無作用。
莫非此次進山,我會有去無回?
我慢慢地坐在了水潭旁邊,看著水面默默無語,不知過了多久,我踩了一下水面輕聲道,“天地軒轅鏡,你可知道,炎凰神君他到底愛誰?”
……
水面久久無動靜,我越來越冷,眼皮也是越來越重。
“我有通天徹地之能,卻無法洞察人心。”
昏迷之前,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第49章
醒來之後,我躺在雪域的屋篷中。
他說他在翎山底下尋到我,那時候我全身僵硬地埋在雪中,差點兒把他嚇死。見我醒來,他立即俯身對著門外磕了好幾個響頭,大呼神物保佑。雪域磕完頭之後過來問我,可是尋到了神物?
我低頭沉默,見我這番表情,他嘆了口氣,“那天地軒轅鏡,便是炎凰神君也遍尋不得,苗苗你別放在心上。這世間事皆有定數,強求不得。”
我仍舊一聲不吭,雪域連連嘆氣,“那小仙友命中注定有次劫難,若是能渡此劫,日後定有一番大作為!”
雪域揀著好話來寬慰我,他卻不知,我已知曉了結果。
“哎,苗苗,你別哭了,你真別哭了……”
我哭了麼?我伸手一抹,手背上果然有淚珠。最近的淚水,比以往三百年裡流的還多。我突然想做回一個稻穀,哪怕活不長久,卻無憂無慮,簡單而又幸福。
“苗苗,你想吃些東西麼?”
我搖了搖頭。
“那你好好休息。”說完之後,雪域離開了房間,等他關上了房門,我立即坐了起來。屋子裡光線黯淡,我蜷縮於牆角,整個人渾渾噩噩,腦海之中只有一幅畫面,蒼白的手,和那手中的紫砂壺。
每多想一次,心頭就仿佛被刀割了一道,到最後我竟然嗚咽出聲,咬緊牙關才將那哭聲止住以免被雪域發覺,可即便如此,那抽泣的聲音也從齒間溢出,在緊閉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的清晰。
我不是水漾上神轉世,水漾上神的魂魄,被妖魔囚禁在紫砂壺中……
難怪上次我被妖魔擊殺之時,似乎被那紫砂壺所擋,竟是水漾上神的魂魄救我,而我卻占著她的身份,享受著本該屬於她的東西,還有師傅的愛……
當我還是水稻之時,小牧童便告訴我要知恩圖報,而我在知道真相之後,心中所想的竟是如何才能瞞住師傅,我死死地揪住被褥,質問自己:“苗苗,莫非你真要做那無恥之徒?”
我心頭惶惶,萬分糾結之際,房門被大力推開,我猛地抬頭,就看到師傅已經沖了過來。
“苗苗,怎麼了?”他將我擁入懷中,我的頭埋在他胸膛之上,感受到那灼熱的溫度,心頭雖然難受,卻實在不捨得離開。
“娘親,娘親。”小白龍突然從師傅的衣襟里鑽了出來,它晃了晃腦袋,突然伸出一爪,在我臉上按了一下。
察覺到小白的動作,師傅低頭看我,然後他臉色瞬變,“苗苗,怎麼哭了?”
我慌忙將頭扭到一邊,硬著頭皮道:“我沒哭。”怕他不信,我憋出個理由,“是你突然進來光線太亮,我眼睛受過傷,這不一下就流淚了。”
我扯過師傅的袖子將眼睛擦了擦,他的笑容雖有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寵溺。我心頭髮苦,卻不得不擠出笑容。
“師傅怎麼知道我在這?”
“還叫師傅?”師傅斜睨我一眼,輕哼著道。只是他眉眼風流,便是那帶著威脅意味的一瞥,如浮光掠影,也叫人心跳加速,仿佛多看一眼,便要深陷其中。
“炎凰……”我用盡全力揪著他的衣襟,生生世世都不想撒手。
“我在,我在……”他輕拍著我的後背,“我知道你為錦紋的事情難過,想找到她的孩子,只是翎山多兇險,你怎麼能一個人偷偷前來?再說錦紋的孩子不在,無非是被那幾個逃出的妖魔抓走,現在天君已遣天兵天將四處搜尋,只要找到妖魔,錦紋的孩子自然也找到了,對不對?”
我伏在他胸膛上,輕輕地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