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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便一個個越發激動,又道:
“這些都不算什麼。你們可知那仙師要在京中選根骨俱佳的貴族子弟,隨他一同入仙門修仙?若能被選中,那可是一步就跨上了通天梯啊!”
“當真麼?”
“若我也是京城人就好了。”
“哈哈,就算你是京城人也不成。你是王爺的兒子嗎?你是皇子嗎?”
這時烏晶晶才緩緩將頭轉了回來。
她低聲念道:“通天梯?”
隋離冷淡道:“不過是些胡言亂語。根骨俱佳者本就少,就算被選中,接入宗門,初時也只能作外門弟子,有些連外門弟子也做不了。屆時他們便會知曉,他們算不得什麼天才。而後要築基成功,便要少說花耗數十年之久……通天梯?便是大乘期修士也不敢說自己一腳踏上了通天梯。”
築基、大乘,外門弟子。
這些都是烏晶晶不曾聽過的新鮮玩意兒。
但這不妨礙她感到驚嘆。
她捧著臉,望著隋離道:“夫君懂得真多啊。”
這小妖怪的目光比方才還要坦蕩赤誠些。
一雙眸子如水晶般剔透。
恍惚間,隋離竟有種被她的目光燙了下的錯覺。
烏晶晶往他碗裡夾了塊肥得流油的肉,她道:“夫君下回再說這些給我聽罷,我喜歡聽。”
隋離:“……”
哪有她這樣的?
直接了當地便說自己喜歡聽,要他講。
宗門中那些弟子,要想聽他指點一句,也萬不敢這樣說話。
她倒直白,半點不藏心思。
到最後,隋離也一口沒有吃。
烏晶晶只當他是身上的傷疼得厲害,沒甚胃口,便趕緊扶著隋離上樓去了。
只留阿俏在那裡更加驚疑不定地繼續猜測,隋離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怎麼懂得這樣多?
而客棧中其餘客人此時也只有扼腕不已了。
“那姑娘怎麼與那男人這樣親密?”
“不會是夫妻罷?”
“不是不是,那男子冷淡得很,哪裡像是她的夫君?若我有這般貌美妻,溫柔小意還來不及呢。”
“那你不妨夜間敲敲她的門,親自去問一問,哈哈……”
阿俏聽到這裡,忍不住皺了下眉。
這些人倒是比那兇惡的男人還要噁心得多。
不過沒一會兒,阿俏眉頭便舒展開了。
罷了。
人自來如此,不是麼?
等到晚間。
還真有登徒子敢去敲烏晶晶的門。
不多時,門開了。
不等那登徒子露出笑容,便見眼前站了個身形挺拔高大的年輕男人。
男人垂眸盯著他,面色在黑夜裡顯得晦暗不清。
登徒子沒由來地打了個哆嗦,頓時將自己要幹什麼都全忘了,連忙裝作醉酒走錯了門,扶著牆連滾帶爬地走了。
烏晶晶自然也聽見了動靜,她躺在床上,懶聲問:“夫君,是誰?”
隋離:“一隻老鼠。”
烏晶晶:“哦。”“那你快些躺下罷,別被風吹著了。”
隋離這才關上了門。
殺人不是修士之道,他想。
翌日一早。
烏晶晶與隋離一併下樓。
樓下已經又大聲議論開了,像是想要故意吸引烏晶晶的注意。
“你們知道仙師呈給陛下的寶物中,有一柄傘,那傘面錦繡如彩虹。若撐起來,一絲風都吹不進去。連弓箭也射不穿。你說神奇不神奇?”
烏晶晶腳步一頓。
隋離心道,怎麼?對這個也感興趣?
卻聽烏晶晶疑惑地皺起鼻子,小聲道:“像是我的傘呀。”
隋離一頓:“什麼?”
烏晶晶不高興地道:“怎麼變成仙師呈給陛下的了?那是我親手做的。日光落上去,還會變色呢。”
她越想越覺得心痛,忍不住捂著胸口嗚嗚了兩聲。
季公子太壞了!
騙她的傘!
她的攏雲簪,是不是也被他送旁人了?
好心痛。
隋離低頭去看烏晶晶,一瞧,便先瞧見了烏晶晶臉頰上兩行淚珠。
他想起來烏晶晶兩回落淚。
一回是他識海仍在封閉中,他清晰地感覺到有眼淚落在了他的臉上,再一回是他在廢墟里吐血,小妖怪哭著說不想變寡婦。
說到底,像是都是怕他死才哭的。
這沒了傘,跟怕他死都畫上等號了。
可見傘應當是極重要的吧?
他用她神仙木、玄冰石,又叫她背井離鄉。
隋離動了動唇,淡淡道:“我們此行要經過京城。”
烏晶晶抬頭看他:“嗯?”
臉上眼淚如珍珠一般,從她面頰滾落。
隋離:“去把傘拿回來。”
烏晶晶舔了舔唇,望著他心道。
這敗家柔弱又小氣的夫君,還是留著罷!
第7章 妖怪套路
烏晶晶所在的北澤洲只有兩個國家,一個名為長天,一個名為永晝。
長天是大國,永晝是小國。
而那位季公子就身在長天,也只有長天的都城,才被北澤洲的百姓稱作“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