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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小妖怪習慣得很,神色如常地坐到車輦上去了。獨隋離垂眸掃了一眼手掌,又不自覺地合上手指摩挲了下。
沒了那根大尾巴,顯得愈發柔軟了。
隋離按住念頭,問烏晶晶:“你不希望越姬死?”
烏晶晶點頭:“唔,她救了我呀。”
隋離:“你擔心越姬也中了那些陰邪招數?”
烏晶晶:“嗯。”她壓低了聲音,悄悄道:“那個元楮太壞了。”
隋離抿唇,唇邊沾染了一絲笑容:“怎麼想到去問辛規拿血?”
烏晶晶疑惑:“不問他問誰?”
隋離:“怎麼不來問我?”
烏晶晶一下跳了起來。小妖怪的五官都皺作了一團,她道:“那怎麼成?你的血……你的血……”烏晶晶絞盡腦汁,終於擠出來一句最為合適的形容,她道:“我怎麼捨得呢?”
她在修真界中的時候,她都不夠喝呢!
怎麼能給旁人喝?
隋離搓了下她的腦袋。
小妖怪這話聽來討喜。
辛敖驀地將高大的身軀扎入他們之間,納悶道:“你們二人說什麼悄悄話?怎麼不說與寡人一起聽?”
還不等隋離開口呢,辛敖便又眯起眼道:“辛離,你莫不是在同帝姬告我的狀吧?”
隋離:“正在同她說昨日陛下在朝堂上的英明神武。”
辛敖一笑,坐上車輦,還將隋離也抓了上去。
與來時的心情不同,他抓著大刀外頭的刀鞘,一拍馬的屁股:“駕!”
烏晶晶從後頭揪了揪辛敖的袖子。
辛敖回頭:“怎麼?”
烏晶晶從袖中掏出一物,辛敖還沒看清便高興地笑了:“帝姬還給寡人帶了什麼出來?是桂花飴還是什麼?”
等他再定睛一看:“虎符?”
烏晶晶:“唔。”她倒沒有立即將越姬說出來,因為她連越姬想做什麼都還未弄明白,便只道:“撿的。”
辛敖將此物翻來覆去瞧了瞧,奈何記性不好,並未認出是前朝之物,只道:“樣式怪異,邊緣有些剌手,寡人改日給你磨一磨,自個兒拿著當鐵板子玩罷。”
烏晶晶便又拿回來了。
那只有改日再去問越姬怎麼一回事了。
越姬為帝姬擋刀,而無極門的元楮又救下越姬性命的事,很快在第二日傳遍了都城。
一時京中眾人對無極門的推崇更高了。
辛敖也正是在這樣的時刻,宣告眾人,元楮將會負責揪出刺殺帝姬的幕後之人。
無極門人歡欣不已。
但元楮卻覺得太初皇帝越來越不像是他以為的那樣魯莽無腦了。
皇帝此舉更像是要將他高高架起來,如果他拿不出一個令皇帝滿意的答案,皇帝也許會藉機殺了他。
元楮自然不怕皇帝殺他,他自有自保之法。但他擔憂的是,太初皇帝變得聰明了。人一旦變得聰明,事情就會麻煩起來。
另一廂的清凝鬆了口氣。
蠱是元楮給她的,元楮不可能把她交出去,沒有比眼下的境況更太平的了。
反倒是元楮這人叫她覺得看不透,元楮不會拿此事要挾她吧?
清凝沒想出個結果,轉眼又是一日過去。
這一日,辛敖宣告天下,無極門將舉行請神儀式。
元楮卻是等消息都傳遍了方才知曉。
到這時,他便隱隱感覺到,此事背後恐怕有什麼已然超出了他的掌控。
在請神儀式前,元楮特地去求見了辛敖。
辛敖坐在高階之上,威勢壓人,他不動聲色地把玩著手中的玉觴,淡淡道:“關於那幕後之人,元君可有眉目了?”
難道是嫌他動作慢了?
元楮躬身道:“有些頭緒了,不日便能拿到陛下跟前來問罪。”
辛敖:“哦,只是寡人也不通巫蠱之術,你拿來那人,寡人也辨別不得真假。既如此,就等你請神那日,將那人帶到祭台之上,讓神明來辨別那人的善惡真假罷。”
元楮一怔。
這便是太初皇帝的目的嗎?
“怎麼?元君有為難之處?難道你先前說的話,都是在欺弄寡人?你無極門並不會請神?”辛敖沉下臉。
元楮自然只有說:“不敢欺瞞陛下,便依陛下所言,那日自有分辨。”
辛敖這才笑了:“嗯,寡人聽聞神明與天地同壽,有通天徹地之能,能搬動山水,更能洞察明辨世間萬物……看來古籍中記載的是真的。寡人便只等那一日到來了。”
元楮躬身應是。
他說的請神,並不是糊弄的假話,而是真請神。
也如皇帝所說,神明有明辨的能力。他若弄個替罪羊來,一個照面就要被戳穿。
他若請不到神,皇帝更有藉口斥責無極門謊話連篇,並無大才了。
那便只有一個法子了——
無極門不僅能請神,還能請魔。
到了請神這日,烏晶晶早早先到楚侯府上去瞧了瞧越姬。
因越姬傷重,不宜搬動,打從出事後她便一直宿在楚侯府中。楚侯為了洗清嫌疑,自然也不敢怠慢。因而這竟是越姬過得最是舒坦的一段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