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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便是害得二人都流落輾轉, 嘗盡了人世間的苦頭。
之後好不容易進到商賈家, 越姬也只知曉怎麼用身體和容色去討好那些末流人物。
軟弱可欺,可笑又可憎,更不提自尊廉恥了。
清凝是這樣想的。
只是今日聽越姬說起, 她這般忍讓,苟延殘喘卻是為了前朝的帝姬……清凝看她的目光這才有了點變化。
可前朝帝姬是誰不好……
偏偏是烏晶晶!
清凝咬牙,突然聽得越姬道:“清姬,過來拜見帝姬。”
越姬指著清凝同烏晶晶道:“她是我與亡夫的女兒。”
清凝面色一變。
往日也就罷了, 混在那麼多人里,也就是拜一拜太初皇帝, 烏晶晶便可以忽略不計。
今日越姬卻要她正式拜見烏晶晶!
越姬見她不動,扭過頭,第一回 露出冰冷的神情來, 厲聲道:“清姬,為何不跪?如今尋著帝姬了。她便是你我的主人。”
太荒謬了!
清凝胸中怒意起, 轉身推門就走。
越姬無措地望著她背影遠去, 隨即緊張地捏了捏手指。她轉過頭來, 臉上的淚痕還未乾。她只好道:“清姬年紀不大, 又與我一同吃了不少苦,也是近日我才告知她, 我們是前朝之後。她一時恐怕接受不了, 這才在帝姬面前做出無狀行徑, 請帝姬饒恕……”
烏晶晶腦中沒有那般嚴格的尊卑之分,辛敖在她和隋離跟前,有時都不大像是一個皇帝。
她搖搖頭道:“沒什麼事的。”
越姬聞聲,長舒一口氣,瞧著烏晶晶便愈發覺得她性情溫軟了。
也只是這張臉生得過於惑人了些……再留在那暴-君身邊,還不知要生出什麼禍事……
越姬還在發愁。
烏晶晶瞧了一眼外頭的天光,道:“今日無極門要在城中開壇請神,我該要前往了。”
越姬百般不舍,也只得應是。
那廂清凝沒能走出去多遠,便叫人攔住了。
“辛離公子邀清姬前往觀神。”
清凝瞧了瞧眼前作宮廷打扮的人,不似作假,她抿了下唇,當即跟了上去。
隋離邀請她前去?
這應當是隋離道君第一回 主動邀請旁人罷?
清凝方才還憤怒的心情,登時便平復了許多。
路過池子邊的時候,她還忍不住駐足瞧了一眼自己的模樣。早知今日,該換一身衣裳的,罷了,也來不及了。
清凝上了棧車。
所謂棧車,便是以竹木製成的車輿,常是士大夫乘坐。像是薛公這類人物,都鮮少有乘坐的。因而清凝覺得這般已是有幾分風光了。
她前腳剛走。
後腳烏晶晶也從侯府出來了,宮人們當即扶著她上了厭翟。
所謂厭翟,便是以一面極大的翟羽,即顏色鮮麗的羽毛製成扇子,遮蔽在車輿之上,使其裝飾華美,貴氣非凡。
車輿上還要鋪以皮毛等物,如此坐上去才覺得柔軟。
多是宮中有宴時,宮中身份尊貴的女子方才能乘坐它跟在陛下的身後,一同赴宴去。
烏晶晶坐慣了宮中各色車輿,便是皇帝坐的玉路、金路、象路……她都一一坐過。
不說這個,她連辛敖的脖子都騎過呢。
自然不覺得區區厭翟如何風光了。
只是當她們二人的車輿,從巷中擦肩而過,清凝才微微變了臉色。
便好似那天上明月與地上草芥的區別。
清凝心中梗了梗,一時都有些懷疑,隋離備下這樣的車輿,再邀她前往,並非是要予她風光,更不是待她特別了。
那……他邀她去做什麼?
清凝此時又拒絕不得,她心往下沉了沉,再瞧前方烏晶晶的車輿越過她愈走愈遠,那車輿頂上的雉羽便越發扎眼了。
因是請神盛會,地點便選在了另一處更為寬闊的祭壇,名日月壇。
雪國本就大興祭祀之風,他們在此地祭拜日與月,日月壇在雪國的地位可與社稷壇相比。由此可見皇帝對無極門的“看重”。
這日比起辛規畫符獻血那日,場面便要大得多了。
滿朝官員都以地位高低,先後入到日月壇中,再依次序圍坐下來。
百姓便只得擠在壇外,中間還有一圈兒士兵把守,將他們隔開。
烏晶晶到時,眾人抬眸,都親眼見到這位滿身風華的帝姬,是如何乘坐精美的車輿,一點點來到太初皇帝跟前的。
眾人不自覺屏息。
不曾見過什麼世面的百姓,禁不住道:“請來的神明,該是也如帝姬這般模樣嗎?”
是啊。
帝姬極美,又身有金光,沒有比她更像是神明的了。
百姓們眼底都生出了三分敬畏膜拜之意。
只有大臣們高興不起來。
比起神明,他們覺得帝姬長得更像是傳聞中妖姬的模樣……
清凝到了日月壇,方才知曉落座都是有次序的,她縱使得無極門另眼相看,但這都城之中實在不缺王公貴族,她在其中又算得什麼?
宮人只管冷冰冰地領著她往前走,沒走幾步,便道:“就是這裡了,清姬落座罷。”
清凝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