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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土飛揚間,只有他立在廢墟間的身影,深深印入了眾人的眼眸間。
阿俏愣愣心道,她當初果真沒有猜測,這兇惡至極的男人,確是骨相生得甚好。
他一襲白衣,一塵不染。
身形挺拔,墨發以銀冠束,一雙鳳眸形狀漂亮,氣色神韻藏於內,朝人望來時冰冷漠然,高高在上似天邊神祇。
他面上已經不再見一點雷擊後留下的焦黑之色了。
只余俊美出塵。
讓人不敢多看。
阿俏深吸了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迎上前去:“您……看見主子了嗎?”
隋離:“嗯。”
然後呢?
你看見了,然後呢?
我家主子人呢?!
阿俏正焦灼時,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嗯?
他的懷中,怎麼好似……有些鼓?
此時睿王帶著一行人疾步奔來,高聲道:“仙長!請仙長隨我先至別處歇息沐浴!”
他們將隋離請上了車駕。
阿俏自然也就無法細看,隋離究竟揣了個什麼東西在胸前了。沒有了烏晶晶在,隋離待阿俏自然也就視若路人了。
伏羲宗內。
那盞熄滅的命燈,猝不及防地重新點燃了,且火光比過往更盛。
眾人先是一愣,而後重重朝宗主拜下,道:“恭賀宗主,隋離師侄/大師哥又步入了新境界!”
長老們暗暗地長舒了一口氣。
……
烏晶晶這一覺睡得實在太久了。
睿王都帶著人將廢墟翻了好幾遍了,烏晶晶還未醒。
隋離只殺過妖怪,哪裡伺候過妖怪?
他也不知她如今是怎麼了,便只能日日將她攏在袖中,帶來帶去。
旁人問及烏晶晶,他也只道她那日為他護法,受了重傷,如今尚在休養,不見外客。
這究竟在哪裡休養,旁人雖然好奇,但也不敢多問,怕觸怒了仙長。
只有阿俏戰戰兢兢,總覺得烏晶晶怕是已經被他弄死了。
幾日後。
睿王來見隋離,與他說起,皇帝親自主持為他和烏晶晶修書,將來還要將這書供在皇室中云云。
“仙長渡劫那日,天邊異象驚人。”睿王也忍不住感慨。
如今他都顧不上為兒子的死傷心了,因為有關仙長的事,皇帝都派給他去辦了。
他只能往好處想,興許季垣沒死呢。
睿王道:“只可惜,我等遍尋王府,實在找不到那位仙長的簪子。”
這些人是不敢欺弄隋離的。
隋離心道,怕是簪子根本就不在此地。
“此事就作罷吧。”隋離道。
睿王見他沒有怪罪,當即鬆了口氣,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隋離計劃著再過兩日,且不論烏晶晶醒未醒,都要離開這裡了。
他抬手揮滅屋中燈火,端坐在床榻上,閉眼修煉。
而小妖怪便被他放置在了腿上。
免得凍死了她。
也不知過了多久。
隋離突地感覺到腿一沉。
小妖怪終於又變回了人形。
她的腦袋就這樣乖乖巧巧地枕在他的腿上,仍在熟睡中。
他摸了摸她的下巴。
觸手光滑。
而後才驀地想起來,她現在已經不是趴在他腿上的毛絨絨了。
但她毫不設防的模樣,與原形時並沒有甚麼分別。
隋離忍不住便又將手放了上去,摸著她的下巴,漫不經心地想,此行她什麼也沒撈著。
傘最終還是爛了。
簪子也沒拿到。
他當如何報答她?
將她送回山中?還是就留在此處,任她做這裡的仙長?還是繼續帶著她往玄極洲走?
若去了玄極洲。
恐怕一個看不住她,她就容易被修士要了性命。
不如還是留下她?他如今已經不需要她的神仙木和玄冰石了。
隋離腦中思緒萬千。
此時他感覺到膝上一輕。
烏晶晶竟然又變回原形了。
看來不大穩定。隋離心道,那便先帶回伏羲宗瞧瞧是怎麼一回事吧。他伸手團了團她毛絨絨的大尾巴,才重新閉上了眼。
翌日,皇帝知曉隋離要走了,當即來到他下榻的地方,好一番真情實意地哭。
他如今見得隋離的真容後,心中怕得緊,連碰也不敢碰一下隋離的袖子。
人間皇帝,身上也是有氣運在的。
隋離在那裡坐了會兒,最後留了一部《修真入門要訣》給他。
隋離也知道北澤洲的靈氣桎梏已破,若這片大陸上當真有人能入仙途,他隨意留一部入門功法給他們也無妨。
“多謝仙長!多謝仙長!”皇帝自然歡喜不已,若不是自持身份,恐怕都要朝隋離磕頭了。
走的這日,皇帝還給他們備了一駕八匹馬拉的車輿。
隋離沒有拒絕。
畢竟烏晶晶的那隻大王八,現在還在京城外的護城河裡泡著呢。
隋離上了車輿。
而阿俏也終於在這麼些天后,再見到了隋離。
阿俏開口便忍不住問:“主子呢?”
隋離審視了她一會兒。
阿俏被看得毛骨悚然,以為他下一刻便要殺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