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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獨羲仁沒有來。
另一廂的丹穴島上。
前兩日才感嘆過烏晶晶的可愛與美麗。
羲仁雖然不是什麼好鳥,但想了想,也還是沒捨得馬上把她葬了。
羲仁將烏晶晶放在了之前住的院子裡。
每日都要去看看她半點不曾腐爛,依舊美麗的屍身。
“她到底是怎麼死的?”羲仁想不明白。
“嚇死的?”仙鶴表達了看法。它見了神君,就嚇得要死。
“可她明明去之前一點也不怕。”
“嘴上說說,不一樣的……”
羲仁盯著她看了又看,突然道:“花易碎,雲易散。”
他命人取來了新的衣裳,叫侍女為她換上,又狠狠心拔了自己兩根羽毛,插-入先前烏晶晶“贈”他的羽扇中,隨後將羽扇放入她的手中。
想來想去,還差了點什麼。
羲仁到底捨不得拔自己的羽毛了,便招手將仙鶴叫了過來,按住仙鶴的翅膀就是一通拔。
拔下來的鶴羽,就做成了枕頭。
最後以梧桐木為棺。
“越看越覺可惜,還是不看了吧。”羲仁很了解自己。
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是抓心撓肺的想要。
“就葬在咱們島上吧。”羲仁說著,感慨道,“我還頭一回見到仙人死去呢。”
仙鶴還疼著呢,一邊嗷嗷叫,一邊道:“您那是……嗷……沒見過……嗷,當年……嗷大戰……”
“等等。”羲仁發覺烏晶晶身上的衣衫有些不對,“她的胸口……怎麼是塌下去的?”
仙鶴心道怎麼這時候了你還看人家的胸?
羲仁深吸一口氣:“她是被人掏去了心才死的!”
仙鶴聽得呆住了:“誰能掏去她的心?”
“神君?”羲仁脫口而出,但很快他搖了搖頭,“不可能,不應該,不不不……”
仙鶴也驚慌地道:“怎敢妄議神君?”
可那懷疑還是如種子一般在羲仁心中生了根。
神君為何要這樣做?
才見了一面。
羲仁起身,沉聲道:“抬出去。”
鳥兒們便飛進來,將烏晶晶抬起,放入棺中。
奈何棺木是梧桐做的,尋常鳥兒根本馱不起來。
無法。
羲仁只得展開了翅膀,正要親自來馱,一會兒給烏晶晶刻什麼碑都想好了。
“永失吾愛”。
雖然這個“吾愛”才認識沒幾天。
但羲仁自覺這份“愛”已經超越了年歲的局限。
“上仙!上仙!”喜鵲鳥突然尖叫著飛了進來,“清源仙君來了!”
羲仁嚇得差點摔了背上的棺木:“什……什麼?仙君怎麼會來?”
喜鵲鳥撲騰著翅膀:“幾日前,伏虎將軍便傳了仙君的諭令來,只是那時上仙魂不守舍,一句也不肯聽。”
一邊說話,一邊嚇得掉了一地的羽毛。
仙鶴見狀心道,早知如此,還不如剛才就拿你的毛來做枕頭呢。
羲仁:“……”
他此時才感覺到了驚慌。
他那時怎麼就魂不守舍沒聽呢?
“仙君怎麼會突然來這裡?”羲仁放下了烏晶晶。
“為了看她。”喜鵲停在了棺木上。
羲仁一下頓住了。
那廂清源仙君已經來到了島上。
島中的各種禁制對他來說形同虛設,他直接緩步走入了主廳。
仙鶴揮動著光禿禿的翅膀,忙不迭地飛出來。
“仙、仙君。”
他一邊行禮,一邊覺得身上為數不多的羽毛,也開始瑟瑟發抖,要掉不掉了。
“羲仁何在?”
“那位烏仙子已經死了。”
清源和仙鶴幾乎同時開口。
清源一頓,問:“死了?”
仙鶴依舊發著抖:“是、是啊。正要下葬呢,仙君還、還要見嗎?”
“抬上來。”清源仙君的嗓音顯得冷酷無情。
想到清源仙君的性情,仙鶴倒也不覺得意外,只好扭身去找羲仁上仙。
仙鶴一走,伏虎便冷笑道:“怎麼這麼巧,您一來,人就死了。這不更是坐實了他們是編了謊話來騙您嗎?”
清源仙君不語。
那廂羲仁聽了仙鶴的回話,知道今日是躲不過去了,總要見這一面的。
於是馱著棺木就出來了。
伏虎遠遠地瞧見了棺木,怒喝一聲:“大膽!怎敢用這等晦物衝撞仙君?”
羲仁忙將棺木放下,“噗通”跪地,連看也沒看仔細,就先朝清源仙君的方向叩首。
“拜見仙君。”
仙鶴追在後面辯解道:“那裡頭便是仙君要見的烏仙子了!絕不是要衝撞仙君!”
清源仙君緩緩起身,朝棺木走近。
棺木旁的羲仁和仙鶴只覺得一股更強大的威勢朝他們傾倒下來。
廳內更顯寂靜了。
清源很快停住了腳步。
他垂眸朝棺內看去。
那是個很年輕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