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梁康時只是想多了解一下其他人的情況,將來如果有人問起,也能說出個一二三來。否則悶在家裡燒梁銜月空間裡的木頭,人倒是輕鬆了,但是對外界一無所知,露出馬腳來就不好了。
結果變成了全家一起行動。
他們來到小區門口,看到馬路上雖然沒能清理出車輛能夠通過的通道,但是路邊有一排踩實了的小路,看樣子是來來往往的人踩出來的。
梁銜月因為刺眼的雪地眯了眯眼睛,她看到馬路邊也有不少人拿著菜刀在劈砍行道樹的枝幹。你爭我搶的,甚至有幾家人還爆發了衝突。
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停水停電,之前說供暖的日期差不多就是今天,但現在誰也沒抱著這樣的希望。有說管道凍裂了的,也有說煤炭不足,現在沒法用火車從產煤炭的城市拉來貨箱,所以既不能供暖,也沒法發電。
意識到供暖不會來,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救。夜晚外面的氣溫低到零下四十度,如果屋裡不做任何取暖措施,只有零下二十度。先別說人在這樣的低溫中能不能睡著覺,就算睡著了,感冒頭痛都是小問題,更有可能的是直接因為失溫死亡。
除了家裡的家具,哪裡還有能燃燒的木材。幾乎所有人都盯上了行道樹,小區裡的不夠分,就去外面的馬路邊找。
梁銜月一家人站在小區門口這一小會兒,路過的一個男人突然和梁康時打招呼,大家都包裹得太嚴實,全身上下只露出眼睛和眉毛,上面還掛滿了霜。
梁康時辨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認識的人,男人家裡裝修的時候用的康時建材的材料,兩個人一對發現竟然住在一個小區,也算是認識,見面都會打招呼。
男人扛著一堆樹枝正要往小區里走,他疑惑道:「你們也是來砍樹的,怎麼光站在這裡,樹都讓人搶沒了。」
梁康時趕緊解釋:「我們起的早,砍了一棵小區裡面的樹,剛剛都運到家裡了,現在就是想看看外面還有沒有沒人砍的樹,是不是得走得遠一點才有啊?」
那個男人搖了搖頭:「都沒了,有人往兩邊走出一里地了,旁邊的小區也是一樣出來砍樹,現在估計沒有樹等著你們砍了,實在不行的話,往雪裡挖挖,底下埋著主幹和灌木呢。」
梁康時趕緊道謝,外面既然沒有樹可砍,他們一家順理成章的跟著男人往小區里走。又聽見他念叨:「現在網上都說末世來了,我看也差不多。你沒看從樓里抬出來多少人,小區里到處都是雪墳包子。活著的人也不好過,我媽去年走了,往好了想,說不定是她這一輩子積德行善,老天爺不想讓她遭這個罪,所以提前把人收走了。」
梁銜月這次下樓,發現他們樓棟外的墳包子竟然是最少的。一棟樓一共四個單元,梁銜月家在第二個,樓里的隔音說不上太好。死寂的後半夜,梁銜月在樓道里用大喇叭放出鞭炮聲,就跟炸雷一樣。隔壁的單元都聽到了,剛降溫的時候趕緊起來,還有機會補救,等發覺的晚了,大多就已經出現了失溫症狀,那時候都意識模糊呼吸急促了,凍醒了也來不及。
樓棟群里有不少人都在感激這位提醒他們的人。梁銜月雖然做了好事,但是不想出風頭,反正也沒人知道是她乾的。就讓這個見義勇為的「鞭炮俠」永遠成為一個謎吧。
梁康時做出十分激動的模樣:「我們樓里有位好心人,剛一降溫就把大家都叫起來了,生火生得早,活下來的人也多。」與其藏著掖著的惹人起疑,不如大大方方的說出來。
男人聽到這話十分羨慕:「把那麼多人都叫起來真是辛苦了,現在門關的嚴實,後半夜又睡得死,我光是把鄰居叫起來,就不知道吆喝了多久。」一條短短的路,男人拉著梁康時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雖然隔著厚重的口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梁銜月想,他應該也是惶恐和後怕的,才會抓住一個認識的人不肯放。
走到分岔口,梁康時和男人告別,男人突然提醒他:「我記得你是有車的吧,趕緊看看車裡的油被沒被偷,現在燃料金貴,有人專門跑到地下車庫裡偷油呢!」
梁康時渾身一震,他們本來就想多弄點汽油,但是還沒來得及,再加上不好弄,最後也沒存下來汽油。要是唯一的這點汽油再被別人偷了去,那可就氣死了。梁康時對著提醒的男人再三感謝,趕緊帶著一家人去看自己家的車。
最初偷油的那個人只是因為砍下來的樹不好燒。經過這一個冬天,這些行道樹十有八九都要凍死。但是低溫天氣才來沒幾天,樹枝里還都是水分,一點也不好燒。他就想到了用點汽油助燃。
把自己家的汽油導出來以後,這個人鬼使神差的想起來,都已經停水停電亂成一鍋粥了,他是不是可以偷點別人家的汽油。一輛車的汽油才多少,一車庫的汽油才夠用。
等到其他人也想起來汽油可以做燃料,看見的就是自己家被撬開偷空的油箱,當然是氣不打一處來,有人偷自己的,自己就去偷別人的。這個連鎖反應不斷擴大,地下車庫現在估計已經沒有幾輛車是有油的了。
梁銜月家也有車,但是他們沒有買地下車庫的車位,而是選擇了小區地面的。沒有什麼原因,地下車庫的車位免去風吹日曬,比外面的要貴上一倍。他們家錢不多,有車位就夠用。
現在的情況是,車子的確是免去了被偷油的可能性,因為車子被埋在兩米深的大雪裡。他們轉悠了好一會兒,才確定自己家的車就在腳下的這片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