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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銜月一邊聽著梁康時講一邊跟著來到了山腳下,正好看見幾個人從山上下來。一個表情雖然慌亂,但是情況還很好,只有手上和臉上幾小塊地方泛著紅色,要不是他一出現就有人提著桶想潑水,被這人連聲制止,梁銜月還以為她也是上山去救人的。
這個幸運兒解釋起自己為什麼沒有受傷,原來他穿著一件質量特別好的衝鋒衣,有防水的效果,剛剛下雨他就脫了外套撐在頭頂,雨珠落在衣服上一抖就滾走了,一直到他看到地上剛萌發的草葉在雨水的滋潤下反倒漸漸枯黃,他才知道這雨不對勁,連剛砍的樹都不要了,小心的撐著衣服往山下跑。
即使這樣,他的膝蓋以下還是濺了一些雨水,現在又癢又疼,只是不像手和臉那樣受傷能直觀的看到而已。
另一個人就悽慘的多。他是被人抬下來的,幾個去尋他的人帶著手套,誰也不敢背這個全身濕透的人,兩個人抬著手腳把人抬了下來,扯掉他身上的衣服,兩桶水潑上去,這人發出一聲痛苦的□□。
梁銜月能看到他脫了衣服的身上紅通通的,有些地方還起了水泡,在擠壓中破裂開,露出一片血肉模糊,讓人無端聯想起剝了皮的猴子。
梁銜月把目光移開,不敢再看這人的傷口。雖然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可他至少還活著,酸雨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他也很快被家人找到,如果幸運的沒有出現感染情況,也許這個人還有機會恢復健康。
酸雨的腐蝕性有限,畢竟不是濃硫酸從天上潑灑下來,但願不小心淋著酸雨的這些人都身體健康,能儘早恢復。
聚集在山腳下的人越來越多,咳嗽和打噴嚏的聲音也不絕於耳,梁銜月儘管戴著口罩,也連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經過了之前的沙塵暴,村民們的呼吸道都受了影響,還有些人的肺出了些小毛病,現在聞著空氣里的刺激性氣味,都開始咳嗽起來。
「爸,咱們先回去,我覺得不太舒服。我取了防毒面具再來幫忙好不好?」
一聽到梁銜月不舒服,梁康時趕緊說道:「走吧,快回家。這裡的人這麼多,也挑了好多桶水放在這裡備用,不差咱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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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幸的是,幾天之後,那些在酸雨里長時間停留的人還是有一大半去世了,他們身上的皮膚大範圍被灼傷,引起了感染,幾乎是當天夜裡就發起了高燒,沒多久就去世了。皮膚是人體最大的器官,別看他們受的只是皮外傷,但如此大範圍的創面特別容易引起炎症感染,同樣不容小覷。
酸雨又出現了一次,這次所有人都極其警惕,烏雲剛剛聚攏起來,人就躲進了屋子裡。沒人敢再上山砍樹,生怕像那天的幾人一樣遭遇不幸,哪怕酸雨其實並不能腐蝕一切,披件雨衣都可以在雨中來去自如。
其實酸雨不是對人們影響最大的,酸雨過後的一兩天裡,空氣都瀰漫著一股刺鼻的味道。梁銜月翻出了防毒面具,囑咐父母出門的時候一定要戴。
單獨一個防毒面具自帶一個濾毒罐,一般用上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就該更換。所以梁銜月在訂購防毒面具的時候,還額外買了好幾箱濾毒罐,方便替換。針對不同的有毒氣體,濾毒罐也有不同的選擇。梁銜月買的主要是防護酸性氣體的,能有效防護二氧化硫和硫化氫。
防毒面具主要運用在化工廠等有毒氣體濃度很高的地方,酸雨過後不久,梁銜月就試驗過,佩戴防毒面具兩個多小時才隱約聞到空氣中的異味,可見毒氣的濃度沒有很高。
梁銜月家不愁吃不愁穿,才有能力這麼謹慎。其他人雖然知道空氣不對勁,在外面待上一會就眼淚鼻涕齊流,但是讓他們一直待在家裡,也是做不到的。
冬天幾乎耗光了存糧和柴火,正指望春天的時候種地砍柴,耽誤一天,秋收就晚一天。他們憂心如焚,不種田就沒有糧食吃,可是經歷過幾場酸雨的土地,還能種得出東西來嗎?
幾場酸雨過去,地面上的植物肉眼可見的全部枯萎了,發出新芽的果樹被酸雨兜頭一澆,嫩芽萎縮乾枯,落了一地。
仿佛季節倒退,才到來一個月的春天縮回了腳步,萬物又回到了冬天寂寥冷清的模樣。
這天梁銜月家有個客人到訪,這個是好久不見的萬翠。她在地震里受了些傷,休養了很久才好,這次見面梁銜月發現她瘦了不少,但行事還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樣子。
她坐在梁銜月家炕頭,神情凝重地告訴他們一個消息:「我們全家要搬到基地那邊。」
「基地下來人了,說我們可以過去?」甄敏問出了大家的疑惑。
萬翠目光堅定:「這是我們幾家人的決定。村里現在都在傳,天上的紅雲不散,地上的酸雨就不會停止。這雨一直下下去,我們還有什麼活路?連人都能被雨傷得皮開肉綻,還指望莊稼能扛得住嗎?
我們附近幾戶人家商量了一下,既然地不能種,那我們留在村里幹什麼,等著酸雨把瓦片和屋頂腐蝕乾淨,連最後住的地方都沒有了才想著做點什麼嗎?所以我們要去找基地。」
她看出了梁銜月一家人臉上的猶豫:「我都想好了,基地要是不收我們,我們就想辦法在附近住下。我也知道基地現在住滿了人,不可能誰去了都收,可是說句不好聽的,自從這些天災一連串的出現,到處都在死人,我就不信基地里空不出位置來,我和梁何年輕力壯,不是等不到住進去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