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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嘮了幾句家常,梁康時突然提起來:「四叔,村裡有誰家的房子是空著的嗎?要寬敞點,最好有院子。」
四爺爺疑惑道:「誰要租房子?」
梁康時略提了幾句黃一峰家的事。
四爺爺靠在椅背上,眼睛盯著面前的牆面,腦海里一一捋過村民家裡的情況。
「像他這樣想春天來的,就不能做那些家裡親戚多的人的房客。明年也不知道是什麼光景,現在看來,農村是比城市舒服一點,就怕到時候路一通,住在城裡的親戚都往村里跑,想把你那個兄弟攆出去還不是幾句話的事。就得找那種人守信可靠,家裡親戚又少的人家,租他們的房子。」
四爺爺說了幾個人名,梁康時一一記下。
四奶奶靜靜聽著,提醒道:「梁何家的房子不是空著嗎?他爹媽留下來那間,還離你們家近,就在後一條街上。」
梁康時才剛從梁何家回來,他嘖了一聲:「那個房子哪樣都好,就是梁何他大哥,是個麻煩人,怕他以後再去鬧,才想著找找別的房子。」
四奶奶也附和道:「這倒也是,前幾天你三姑還和幾個人來看我,我們一起嘮嗑,他們就說起來梁何和梁興的事,說是有人去看了,梁興家的窗戶是壞了,也沒他到處說的那麼嚴重,就是一個屋的窗戶裂了。
也不是沒辦法住,家裡倉房還放著以前替換下來的窗戶,雖說保暖效果沒那麼好,就先將就著用唄。實在不行,就把那個屋封死,這個冬天不進人。叫他說的好像家裡四面漏風,全家人都要凍死了一樣,我看就是想找了個由頭搬進他爹媽的老房子,住著住著不就成他自己的了。」
梁興的算盤四爺爺一眼就能看穿:「他兒子要娶媳婦,梁興沒錢給買市裡的樓房,也蓋不上新房,就想著自己兩口子搬到爹媽的房子,把現在住的騰給兒子。」
「所以說嘛,我得打聽下別的房子。」梁康時搖了搖頭,「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尤其是這一間間房子背後,牽扯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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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了兩個小時的雪地摩托,黃一峰終於到了小區門口。本來用不了這麼多的時間,路上碰巧有一條馬路正在走物資車,私人車輛暫時不允許通行,所以耽誤了差不多20分鐘。
把車開進自家院子,黃一峰剛把頭盔推上去,還沒下車。易君就從屋裡走出來了。
黃一峰趕緊下來:「你就別出來了,外面冷。」
易君裹緊了外套,她本來就瘦,這段時間各種事接二連三,晚上也睡不著覺,現在眼底一片青黑,人又清減了不少。
「這一路還順利嗎?」易君問道。
黃一峰不答,催促她回家。「進屋再細說,我先把後面的東西解下來。」
他解開繩子,掀起棉被,露出了梁家人給他帶的大包小裹。
易君走過來:「我也幫你拿一點。」
「我自己一個人就能拿動。」
易君也不說話,站在那不肯走。黃一峰這才妥協,看著車上沒什麼落下來的東西,兩個人才往家門走。
黃一峰左手提著土豆和蘿蔔,右手是凍豆腐和裝水果罐頭的袋子,胳膊下還一邊夾著兩棵大白菜,易君看著車上剩下來的唯一一棵大白菜,先是一怔,然後終於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她最近愁眉不展,黃一峰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笑了。
易君抱著那棵大白菜進了家門。黃一峰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念叨起來今天在梁銜月家的事。
易君靜靜的聽著,說了一句:「所以搬到梁家村這事可行對嗎?」
別看她和黃一峰現在都有一份報酬優厚的工作,兩個人都不稀罕被想要搶他們家房子的人安排做事。要不是想弄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她連這個庇護所的藥師也不會去做。
黃一峰脫了外套,他裡面衣服的兜里鼓鼓囊囊,也裝了東西。
「可行,康子說要幫我們打聽誰家有空房子出租。現在咱們就是多攢點東西,我隔三差五去梁家村送給康子,讓他幫我們換點糧食囤著。過兩天我就再去一趟,把家裡的發電機搬過去一台。」
聽了他這話,易君淡淡的神情終於有了點波動。「那還挺好的。」
她這個藥師賺的比運送物資的黃一峰多一點,黃一峰的報酬里有汽油,這個他們要自己攢著用來啟動發電機,能拿出來交換糧食的肉和其他東西就少一些。
再加上庇護所給易君分配了房間,易君拒絕過了也沒用,她就把空房間出租給庇護所里家裡人口多的工作人員,也能有一筆額外收入。
黃一峰把兜里的東西掏出來,獻寶一樣舉到易君面前:「噹噹噹噹,看看這是什麼?」
一個紅彤彤的,又大又圓的蘋果。
「月月要我給你帶的。」黃一峰故意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另一隻手舉起來一個不過小孩拳頭大小,看起來綠油油的蘋果,「也給了我一個,咱們倆的待遇不一樣。」
易君盯著面前這個散發著甜香的蘋果,這樣紅的顏色,好久沒有見到過了。她笑了笑,把蘋果從黃一峰手裡拿過來,「別貧嘴了。」
她一笑臉頰邊就出現了兩個深深的酒窩,易君平時不愛笑,年輕的時候就是有名的冷美人。她和黃一峰結婚時,黃一峰落魄的很,易君家境卻不錯,眾人都不知道他為什麼能看上黃一峰。說這就叫白天鵝看上了癩□□,鮮花插在了牛糞上,冷美人嫁給了大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