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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龐通膽子不大,要不是吳九濤巧舌如簧地慫恿他,他也不敢入伙幹這騙人的行當。今天一看到好幾個人拿著菜刀和斧子衝到院子裡,心裡已經害怕的不行,梁銜月再一嚇唬他,他就抵抗不住了。
這時衝到灶台旁邊的人已經撈出了鍋里的藥材,拿了雙筷子扒拉起來。真的在裡面找到了半撕開的罌粟果殼和散落在裡面的黑色種子。
他們揪住想要逃跑的吳九濤,把東西扔到他臉上:「這是什麼?你不是說不往藥方里加嗎?」
吳九濤還想狡辯:「我的藥方里絕對沒有這樣一味藥,一定是我這個徒弟抓藥的時候疏忽了!」
龐通見到吳九濤居然想把罪名安在他頭上,心裡更是一片冰涼。他在梁銜月的示意下上前兩步,主動指控吳九濤父子的罪行。
「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徒弟,他也不是什麼大夫。我們是壽嶺鎮人,他叫吳九濤,是我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方親戚,他的另一個徒弟叫吳年,就是他的兒子。我們在鎮上找物資的時候,進了一家藥材很多的藥鋪,吳九濤看了幾本留在藥鋪里的醫書後,就想到了這個騙人的方法。」
「酸雨一來,大家的肺都出了毛病,吳九濤找出幾份對肺有好處的藥材,煮上一大鍋賣給大家,一開始藥熬的濃,喝了就很有效果。後來就慢慢減少藥量,之所以定上那個買上五份藥才能聽他講什麼呼吸法規定,就是想篩選出家裡有糧食,還不太聰明的人……」
龐通說完這話,看見眾人望向他的視線更加惱火,不自覺的往後躲了躲,看見梁銜月目光如炬的盯著他,才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那個呼吸法當然也是吳九濤變出來騙你們的,剛才這位也說了,不是你們的味覺發生了變化,是因為藥里加了糖和別的調料的緣故。
吳九濤還讓我往藥里加大菸頭,希望你們能喝上癮,再也離不開這藥湯,最後就能都成了他的忠實信徒,把家裡的好東西都供奉給他。他也是這麼跟我說的,將來他做了紅雲教的教主,讓我和他兒子給他做左右護法。以後這梁家村就是他的地盤了。」
龐通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整個人都縮到梁銜月身後去了。
「好你個吳大夫,不對,呸,你是個哪門子大夫,你就是個騙子!」眾人一擁而上,對著被抓住的吳九濤一頓拳打腳踢。剛才他們有多維護吳九濤,現在就有多痛恨。龐通也被抓了過去,不過大家對他的怨氣沒那麼大,倒是比吳九濤挨的拳腳少。
出了氣以後,吳九濤已經鼻青臉腫倒在地上,閉著眼睛像是暈過去了。
村民們又惶恐起來:「我們喝這個藥,不會真的上癮了吧?」
「那咋辦呢?」
眾人都把求救的視線投向了梁銜月。
梁銜月反倒笑了笑:「大家放心吧,沒事,不會上癮的。」
周興昌的老母親剛才還生龍活虎,現在已經虛弱的要靠兒子攙扶著才能勉強站起來。她顫著聲音問道:「咋能不上癮呢,我這都喝了十幾碗了,天天都喝。」
說著,她又哭天抹淚起來。「我還是死了算了,我把家裡的糧食都禍害光了,還給自己惹了上癮的病,我不如一頭撞死!」
「您先聽我說,」梁銜月回憶著自己這幾天看的資料,「首先呢,我們來說一下劑量的問題,他熬這麼一大鍋藥湯,就給你們放這麼幾個大菸頭,純粹就是因為吳九濤是個外行,異想天開,覺得這東西特別容易上癮,一丁點就好用。其實分到你個每個人喝下去的藥里,有效的劑量太少太少了。」
「其次,」那時候看了一眼同樣鼻青臉腫的龐通,「還有這個傻子,他也無意間幫了你們不少。」
龐通一下子被點名,莫名其妙的抬頭:「我怎麼了?」
「你是不是覺得要加在藥里的應該是大菸頭的種子?」
龐通一無所知的回道:「這不明擺著的嗎?」
一顆成熟的果實,有用的當然是裡面的種子,他平時都是撕開果實,把裡面細小的像是沙礫一樣的黑色種子倒進鍋里,不過像今天這樣在鍋里找到果殼的情況也有,那都是因為龐通偷懶,撕開以後隨手把果殼落了進去。
「罌粟的枝、干、葉、花、殼裡都含有嗎啡,也就是那種會讓人上癮的物質,唯獨罌粟籽里沒有。」梁銜月也覺得這件事非常的巧合,「所以大家放心吧,就他偶爾遺落在鍋里的那點罌粟殼,含有的上癮物質再多上一百倍,也不會讓你們這樣喝了一口藥的人上癮。」
村民們登時喜出望外。自己也回憶了一下,好像沒有那種一天不喝藥就渾身難受的感覺,反而因為龐通丟了糖以後,天天往藥湯里加稀奇古怪的調料,搞得他們每次喝藥的時候都十分痛苦,這樣想一想,好像真的沒對這藥上癮。
「太好了太好了!」有些激動的村民甚至已經抱在了一起。雖然折騰了這麼多天,最後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幸好沒染上新的病,就是丟了些糧食。
說起糧食,他們又把視線轉向吳九濤,他們就三個人,怎麼也吃不完這麼多村民拿過來的糧食吧?那些剩下來的糧食都被藏在了哪兒,也該還給他們!
大家立即衝到這個院裡的各個房間裡,翻了個底朝天,就找到兩小袋糧食。
「剩下的糧食呢?讓你藏到哪兒去了?」人們質問著吳九濤,不過他自從挨打以後就一直閉著眼睛躺在那裡,像是昏過去了,當然也回答不了人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