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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別看沒見過太大世面,其實活的可明白了,有病看醫生,有困難找政府,遇到邪事,那得找專門的人,術業有專攻。
附近最有名的是朱神婆,但想想那麼多有錢人出多少錢都見不到人,估計請來的可能性不大。
村長想到了土地廟那位略懂點神神叨叨事的老道長,跑到一半反應過來,前幾天人家退休了,說接替的是個女大學生。
其他合適的距離遠,再說也不知道在不在家,只能硬著頭皮過來問問。
接管土地廟,還是大學生,應該多少懂點吧。
梁景瑤只聽到一半,快走變成小跑,再晚,時間就來不及了。
不用指路。
鄭老漢家裡豎了根長長的、包著白色紙花的竹竿,上面一隻方向往西的紙糊白鶴,寓意主人駕鶴西遊,登頂極樂世界,現實的作用是指路,方便弔唁的親朋好友。
短短功夫,鄭老漢詐屍的事已經傳開了,全村男女老少幾乎都來了,人多不怕,圍的門口裡三層外三層。
梁景瑤奮力撥開人群,直接往裡面沖。
鄭老漢的家屬們還以為來弔孝的呢,一時間面面相覷,瞧著面生啊,哪家親戚的閨女?
詐屍了,不能害人家。
鄭老漢兒子女兒連忙攔住,一人死死抓住一隻胳膊,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解釋:「別,別進,我爹.......」
這時,村長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趕到了,大喊:「她是土地廟的梁道長,來做法事的。」
梁景瑤當然不是來做法事的,進屋衝到棺材邊用力掀,沒掀動。
有土地廟的道長,表現的還那麼勇猛,眾人也不怎麼怕了,大著膽子跟進來。
詐屍都聽說過,具體怎麼做不知道,好像需要黑狗血什麼的。
鄭老漢老伴哆哆嗦嗦道:「梁,梁道長,棺材封了。」
梁景瑤是神仙不假,但真不了解棺材,打量一圈愣是沒找到下手的地方,嚴嚴實實,不像箱子有把手。
妹夫負責紅白喜事,膽子比一般人大,他看出梁景瑤的意思,圍著棺材連續摁了幾下,傳來咔嗒聲輕響。
故人的智慧體現在方方面面,為了死者免被打擾,棺材表面嚴嚴實實,內置暗扣,三根楔到底,鉚入棺幫,一根在左側,繞上五彩絲線,又叫子孫扣,寓意多子多孫。
好奇心戰勝恐懼,妹夫沒忍住,飛快看了眼棺材裡躺著的老舅子哥,然後,驚的差點沒站穩。
鄭老漢面色青紫,眼珠外凸,他似乎非常痛苦,身體微微痙攣,一隻手舉著,保持推棺材蓋的姿勢,另只手在身側,手腕反轉,還在動,一下,一下,指甲划過棺材。
正在詐屍?
不像啊。
「他沒沒死。」梁景瑤確認猜測,一聲爆喝指揮眾人,「快,把他抬出來——別圍著,散開,有蒲扇嗎?扇風。」
梁景瑤蹲下連續做了幾分鐘心臟復甦,附耳到鄭老漢胸前聽了聽,又快速摸了下脈搏,大喊道:「給120打電話,就說人假死了超過五個小時,做好急救準備。」
不用120。
火葬場的車來了,來的正好。
火葬場司機:「.......」
頭次接到活人!
一番亂糟糟後,靈堂恢復安靜,鄭老漢老伴快不會說話了:「梁,梁道長,謝謝你救了我老漢,我,我給你跪下了。」
她後怕不已。
人老了會死,但如果沒有梁景瑤,自家老漢等於送到火化爐被活活燒死!
梁景瑤連忙伸手扶住。
假死,古代就有記載。
還因此誕生了個喪葬傳統,去世的人停屍三天才火化。
「梁道長,今天沒法好好招待你了。」妹夫非常善於社交,熱情想把人請到屋裡喝水,然後發現靈堂不合適,他隨手把脫下白色孝服孝帽仍一邊,「等忙完了,一定登門拜訪好好感謝。」
梁景瑤沒阻止他的舉動。
非必要不泄露天機。
張老漢的確今天死,但不是凌晨兩點半。
她在這添亂,客氣幾句話禮貌告辭。
村長跟著送出來,走了一段不解道:「梁道長,到底怎麼回事啊。」
總感覺透著一股邪氣。
張老漢預測自己什麼時候走,結果假死,差點沒被活活燒死,像是被什麼詛咒了。
梁景瑤也不知道,《往生錄》記載中,張老漢一生普普通通,沒做過好事,也沒做過壞事,按理說不該有此一劫。
梁景瑤思考片刻:「我帶您去看樣東西。」
小張村方圓數十里全是山,有山就有樹,更有荒草。
村南頭有條河道,乾涸多久,盛夏多雨水,荒草長得比人還高。
來到岸邊一遇,梁景瑤撥開草叢,一塊巨大青石板露了出來。
那青石板,寬接近三米,半截埋於地下,但估摸著絕對有好幾米高,上面一行行刻滿人名,清一色的三個字,前面張姓,中間輩分,後面名。
村長頓時想起來了。
太久遠了,記得小時候,這塊石板在村頭水井邊,又大又平又光滑,很多人喜歡坐上面歇息。
上面的名字看輩分是小張村的,但誰家的,沒人知道。
村長還記得,石碑最下面有日期和立碑人的名字,具體叫什麼忘記了,只記得按輩分算的話,自己得喊老老老老爺,日期依稀有點印象,一九零幾年。